错把华年当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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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雨中悲喜交加的婚礼

不知道其他新娘举行婚礼的前一晚上是什么感觉,静姝是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她很平静,不激动、不兴奋、不失眠、不悲伤、不忧虑,她仍然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躺在床上快速地进入梦乡,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化妆师就到酒店了。这位化妆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个子也矮矮的,一米五的身高,穿着一双达芙妮粗高跟棕色皮靴,有着七厘米长的。她很会打扮,一件灰色过膝半裙,一件黑色中款的鸭鸭羽绒服,个子显得就不矮了。

化妆师把静姝额头前的刘海修成了齐刘海,这样更显得静姝像个高中生,无比的年轻。比黑色油漆还黑的黑油油的长发刚刚过肩,那珍珠般白嫩白嫩的娃娃脸凸显了静姝的可爱和善良。静姝的眼睛是内双,虽然她已经二十八岁了,可是世俗的人间并没有把任何污浊带进静姝的双眼,看到她的眼就好像能够直接进入她的心、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静姝的眼睛给人的是善良、单纯、天真、淳朴。化妆师舍不得破坏静姝的“清水出芙蓉之美”,就简简单单地只在静姝的头上戴了个白色的王冠而已。静姝头上的婚纱纱巾也以主打简单的风格。眉毛化成了《红楼梦》里香菱的那种眉形,眼睛因为化妆师用了勾线笔而由内双变成了外双,水灵灵的清澈的一双大眼睛简直是太美了。静姝的眼睫毛又长又密,经过化妆师的修正,这些长长的密密的眼睫毛显得静姝更加清纯、纯净了。静姝的小嘴巴比樱桃小口还要小些,涂上洋红色的口红,整张脸显得特别白、嫩。二十分钟后,妆就画好了。静姝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个穿着婚纱一会将要坐上婚车的新娘,怎么不高兴也不悲愁,不喜不悲式的淡定。

化妆师开心兴奋地说:“新娘子真好看。您现在坐在床中间,我给您一束花,您把这束花拿着,十分钟后新郎就来接您了。”

静姝微笑点头,说:“谢谢。”

爸爸妈妈大哥、大姐、大嫂、弟弟、二姐、小孩子们,大家都坐在静姝的身边,说说笑笑。

“咱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结婚穿婚纱,真好看。还有专门化妆的人,真不错,”静姝的嫂子充满羡慕地说。

“咱那个时候结婚就穿个红色的呢子大衣,那有什么婚纱,”大姐也嫉妒地说。

大家继续说说笑笑,静姝看到爸妈和哥哥姐姐们如此开心,她也就跟着开心起来。

说话声、敲门声、唱歌声、鞭炮声,门口的声音吵闹无比,大家就是不开门,等新郎红包给够再开门。

“红包太少了,不会开门的。”大哥吼着大嗓子兴奋地说。徐小山从门缝里塞进来两个红包,一个被大哥抢走,一个被大姐抢走。屋里的人都在急着抢红包。

“再来个大的,这红包太小了,太小。”弟弟扯着嗓门吼。徐小山从门缝里塞进来两个红包,弟弟和嫂子这次眼疾手快,一人抢了一个。

“再来,再来红包,你们诚心不够,这么少的红包就想接新娘。”二姐和大哥喊着。两个红包递进来,他们一人抢一个。

大家每人手上都有红包,大哥准备给新郎开门,妈妈有点不满地说:“离娘钱才递进来八百,咋这么少。”在SL市,结婚有个习俗就是闺女离开娘家前往夫家,夫家要给娘家爸妈两千元的红包,叫做离娘钱。

“算了吧,差不多就行了,咱都要人家好几个红包了。”大哥急着给开门。

徐小山和他弟弟、他姐姐、司仪、伴郎伴娘、几个邻居,加起来十几个人一起来酒店接新娘。徐小山穿着深蓝色的西服,戴着红色领带,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鞋,这身衣服把徐小山穿的倍有精神,看起来也有了阳刚之气,一改从前的柔弱的精神状态。

徐小山单膝跪地,他笑得很开心,这是静姝和他认识三个月以来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他笑着说:“媳妇,我来接你回家了,跟我走吧。”

司仪激动地大声说:“不行,声音不到位,表情不到位,媳妇也会不到位。”

徐小山这次声音非常大,笑得仍然很开心,他把嗓门提到顶端都快要把嗓子吼破地说:“媳妇,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吧。”

司仪这次摇摇头,然后充满疑问地问大家:“这态度能让新娘回夫家么?”

“不能,重新来。”大家起哄式地异口同声地说。

“听媳妇的话,媳妇就是家里的老大。媳妇让我东,我就不敢西。疼媳妇、爱媳妇、挣的钱给媳妇,苦活累活老公干。媳妇跟我回家吧。”徐小山一口气吼着嗓子吼完了这些顺口溜,他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好,好。”大家给徐小山的表现打出了高分。静姝就被徐小山抱出了酒店。好在是三层,从三层抱到一层电梯口旁边的婚车里还不算是件难事。在陕西的很多地方,必须是新郎抱着新娘进婚车,如果新娘自己走进婚车这会不吉利。徐小山体力有些不支,他担心自己抱不动把静姝摔下来,所以他就走的很快,四分钟就抱到了婚车上。

天气微凉,丝丝冷风侵入肌肤,有些微微的凉意。电梯口旁边十个车依次浩浩荡荡地排成长行,这场面在静姝的家人面前是十分壮观的。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车。接新娘子的头号婚车是奔驰s,里面坐着静姝、徐小山、静姝的爸妈、司机。其他亲戚朋友都坐在了剩余的九两奥迪4车里.静姝很是欣慰,她知道爸妈回老家以后就可以趾高气扬地给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炫耀今天结婚时的豪华场面了。

在徐小山家所在的小区西北门有个“喜庆来”婚宴酒店,婚礼就在这个酒店的一层举行。整个一层有二十座客人,人们说话的声音甚是吵闹,再加上《亲密爱人》的歌曲声,喝酒划拳声、小孩的哭声......各种声音真的是震耳欲聋。

司仪在热情满满地主持着婚礼,他大声喊道:“请新郎给双方父母递茶。”

徐小山微笑着开心地把茶杯双手递给静姝的爸爸,说到:“爸爸,请喝茶。”静姝的父亲接过茶杯笑了笑。徐小山又向静姝的母亲敬茶,说到:“妈妈,请喝茶。”静姝的母亲笑着说:“好,好。”

而徐小山的母亲脸上有些不高兴,她认为她们家吃亏了,因为在徐小山敬茶改口的环节,静姝爸妈没有给徐小山改口费。毕竟是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让静姝爸妈尴尬,她只能闭口不言,把气吞在肚子里。

到了父母讲话这个环节,静姝看到爸爸站在了她和徐小山的身边。爸爸今天上衣穿了一件藏蓝色的中山装,里面是红色的毛衣,裤子是黑色的加厚灯芯绒裤子。这一身新衣服还是静姝前几天给买的,为的就是让爸爸参加她婚礼穿。只见站在她身旁的爸爸慷慨动情地说到:

“我们商洛距离咸阳山高路远,我也没有给女儿陪什么嫁妆,希望大家多多体谅。大家今天吃好喝好。”

静姝看到有泪珠子从父亲皱纹纵横交错的眼角边滑出,慢慢地那颗金豆大的泪珠子滑过父亲黄蜡一般的枯萎多灾多难的脸颊,直到掉到地上,滑进了静姝的屈辱和尊严里。

静姝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心疼父亲,她理解父亲的无奈和酸楚,以及愧疚、尊严。

婚礼结束后,婚庆公司的车把静姝的爸妈哥哥姐姐们送回了老家。晚上七点多,静姝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在电话里告诉静姝,大家很开心,有酒店住,有专车接送,还有红包拿。妈妈还告诉静姝谁抢的红包多,谁抢的少,回家的路上大家都在高兴地忙着数红包呢,别提有多开心了。

一会儿,徐小山的弟弟小龙来了,他取个椅子坐在客厅的茶几旁边。徐小山和他妈妈给大家盛稀饭。中午在酒店吃的是酒席,晚上徐小山的妈妈就熬了把八宝粥。这个时候,徐小山的姐姐也来了,静姝给她让座,她就坐在静姝的左边,她也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

“小龙给大家递稀饭,”徐小山的妈妈大声给小龙说。

“好,”小龙回答到。小龙先是给妈妈递,接着是给坐在茶几另一端的哥哥徐小山递,接着是他姐姐小燕,最后是他自己。不知道是小龙没有看到静姝也在,还是小龙不懂得尊重嫂子,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大家都有稀饭,唯独静姝没有。静姝有些尴尬,她不明白小龙为什么给大家都递稀饭,就是忘了给她递呢?有点莫名其妙。静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她听到徐小山的妈妈说:“小龙,给你嫂子盛饭。”

这句话立刻缓解了尴尬的场面,静姝也就顺坡下驴,接住小龙递过来的饭,在吃饭中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她望了望徐小山,他在若无其事地吃着他的饭,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他难道一点也没有看到他弟弟刚才的表现么?他难道觉察不出静姝受委屈了么?他不体谅静姝此刻的心情么?

大家都在吃饭,突然,徐小山的姐姐小燕笑着对静姝说:“你爸爸今天的发言挺精彩的,他说的挺好的。”小燕的微笑和话语让静姝感到了一种不怀好意,嘲笑和挑战的气息在小燕的眼神里弥漫。

徐小燕是在提醒大家:静姝的爸爸说了他们娘家只拿彩礼,不陪任何嫁妆。

徐小山好像没有听到他姐姐说的这话,他依旧沉默不语,依旧吃他的饭,依旧表情若无其事。

大家没有人回应小燕的话,她接着微笑着说:“吃完早点休息,今天累了一天。”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悄悄地下起了潺潺细雨。静姝想起了李煜的词: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在这结婚的喜庆日子,自己怎么想起这么悲催的词呢!细雨一丝、一丝、一丝地飘在树上、花上、土里,飘进静姝的手里,静姝的手凉凉的、湿湿的,累了一天了,她就想躺在被窝里睡个温暖的觉。

刚刚躺下,手机响了,是艳华的短信:除了你,高二年级其他老师全部升入高三。你降级到高一。

静姝感到一种绝世的悲伤,它像狂风一样猝不及防地侵蚀着自己毫无防备的心,让自己不堪一击。领导如此讨厌自己,这该怎么办呢?随便吧。无所谓。徐小山看到静姝此刻的脸色惨白,他瞅见了短信上的内容,他抱紧静姝,温柔地说:“没关系。没人要你,我要你。他们不要你,我要。”

静姝难过到极点的心感受到了温暖,她悲伤的心被徐小山的话融化了。她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爱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