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老人没有理会钱万豪，甚至看都没有看钱万豪，而是看向消散在丛林中的村民们，麻木的脸上浮现一抹伤感。
“驭鬼者的下场都是不好的，也是，一辈子和一群鬼东西打交道，怎么想下场都不会太好，不得善终才是我们这群怪物的最终归宿。”
“那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成为驭鬼者，看得出来，他们很是尊敬你，甚至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地步，如果不是用灵异操控，我不认为会出现这样的场景。”钱万豪冷漠道，他不在意自己的言语会不会得罪老人，说话很是直接，没有任何委婉。
当他出现在这里，和老人见面的时候，许多事情就已经注定下来，他的态度对结果大概率是没有影响的。
“灵异操控？”
老人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但这笑容不带任何的喜色，反而是阴冷与哀伤：“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是被灵异操控了，但不是我操控的，而且这种操控并没有爆发出来，当然，影响也是存在的。”
没有等钱万豪的话说出口，老人继续说道：“你是鬼尸灵异的继承者，能说说你对这份灵异的感受吗？”
“鬼尸？”
听见这个名字，钱万豪眉头一皱，内心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开口说道：“鬼尸灵异对其余灵异，尤其是液体类的灵异，有一点不正常的渴望，与其余厉鬼拼图互补，形成更完整的厉鬼，对每一只厉鬼都是本能，但鬼尸灵异的表现我感觉不像是本能这么简单。”
人.血、鬼血、污水………鬼尸灵异对这些都有不同层次的渴求，对其余厉鬼的渴望大概处于人.血和鬼血之间，这是指钱万豪正常状态下。
“鬼尸，鬼尸………知道我为什么会给这只厉鬼起这个代号吗？人都有一死，死后就是一具尸体，厉鬼和尸体往往是挂钩的，按照一些说法，厉鬼也算是尸体的一种…………”老人自言自语着，说着一些不知意味的话语。
或许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但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只有钱万豪自己知道，他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老人。
老人不断重复着自己的话语，过了许久从停下来，开始说起其他的事情：“鬼尸有它的杀人规律，但也可以说没有，每一个人，只要是还活着，无论是记忆的存活，还是身体的存活，就中了鬼尸的诅咒，鬼尸想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尸体，至于成为尸体后……呵呵，鬼尸。”
“鬼尸的恐怖我不需要了解太多，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一些谜语上，不如说说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只是为了给我讲一些隐秘？”钱万豪道。
老人神色一变，麻木的双眼看向钱万豪：“后世的年轻人可真没有礼貌，这些信息可都是无价之宝，多少人想要我还不肯说。”
钱万豪神色不变：“但是你这一份无价之宝我接受不起，有多大的能力扛多大的责任，鬼尸的事情我自认为扛不住，至少现在扛不住。”
这个世界的灵异知识，也不是完全无害的，偶然间知道的一个名字，说不定就是触发厉鬼的媒介。
看书知道的一些，钱万豪可以确定无害，但一些新获取的信息，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陷阱。
更何况，关于鬼尸的信息，若是他真的想知道，完全可以问人皮纸，就算人皮纸不肯回答，他也有的是办法逼问。
“年轻人，你是真的不怕我现在把你打掉吗？”老人面色越发阴沉，钱万豪觉得自己的身躯越发沉重，这是维持躯体运转的灵异力量正在被压制的表现。
“你想杀我，决定权是在你，又不是在我，况且，我卑躬屈膝了就一定能活下去吗？另外，你还是没有说为什么要帮村民们成为驭鬼者。”钱万豪依旧不为所动。
他是很谨慎，甚至可以说是“猥琐”，但那是处理灵异事件的必须，不代表他对人的时候也这样。
更何况，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脾气怪，不能否认他们为镇压灵异付出的一切与贡献，同时也不能否认，他们的思想早就在灵异长期的压迫中扭曲，只是仍旧坚守着人的身份。
面对这样一个脾气古怪、完全未知的人，钱万豪根本把控不住自己要怎么做，还不如强硬一些，就算死了，也不至于死得过于难看。
“呵。”
老人冷笑一声，看着钱万豪：“很不错的性格，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就自己去体验一下，如果你能活下来，这一次的事情算你过关，同时，你也能获得我准备的大礼。”
话语落下，钱万豪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场景不断的变幻，再度恢复清醒之时，他已经身处一个狭小的房间之中，清冷的月光透过破烂的窗户照进屋内，勉强让钱万豪看清屋内的一些情况。
这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木屋，木制墙壁上有许多划痕、破洞，门也无法完全关上，有一条很大的缝隙，这屋子完全可以说是四面漏风，外人想要进来，只能说是轻轻松松。
“嘶……怎么会这么冷。”钱万豪没心思观察更多，蜷缩在床上，一床乌黑的棉絮被子被他紧紧的拉着。
“这个老怪物，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这具破身体是什么情况，感觉比我成为驭鬼者后还要差上许多。”
钱万豪成为驭鬼者后，身体已经算是死了，全靠灵异运转身体，才能正常行动，展现出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
也就是说，现在这具躯体，比一个死人还要差，但偏偏还活着，这具身体的主人遭遇的痛苦绝对不少。
阴冷与剧痛在身躯中不断蔓延，偏偏钱万豪又没有晕过去，下床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蜷缩在床上，强撑着熬过这段时间。
……………
夜晚的时间在折磨中过得很慢，当属于太阳的光亮照入房间的那一刻，钱万豪便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阴冷与痛苦正在不断的削弱，
只是片刻功夫，他就感觉身体完全恢复，成为一个正常人，而且是一个身体健壮的正常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钱万豪完全搞不懂赶尸人的目的，只能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走出房门，准备观察观察情况。
走出房门，是一条杂乱的街道，完全是被人踩出来的泥泞道路两侧有不少野草生长着，还堆放着许多“装好”的垃圾。
房屋大多是低矮的木屋，道路的尽头还有几间茅草屋，房屋状况大都不怎么样，放在现代完全可以说是危房，若是在道路两侧是必须拆除的那一种，包括钱万豪昨晚住的那个木屋也是如此。
除了钱万豪，不少人也从房子中走出，几乎贪婪的享受着白天，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麻木。
“水娃，你也还活着啊，年轻就是好，昨晚你的动静可不小，被这怪病折腾成那样都能活着。”一个大叔走了过来，拍了拍钱万豪的肩膀。
“活着和没活着有什么区别，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钱万豪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叔他已经出去找法子了，听说外面挺乱的，出了不少会法.术的高人，说不定能解决我们这怪病。”男人脸上满是期望，但更多的是痛苦。
这所谓的病，不是一直都有的，而是突然出现的，又是所谓的会法.术的高人，那肯定就是厉鬼了。
而且这街道，和街道上的人，虽然变化挺大的，但依稀能看出那个鬼村的模样，尤其是人，鬼村中的那些人，不过是现在这些人老了十多岁的模样。
摇了摇头，钱万豪也没打招呼，直接朝街道尽头走去，这个村子中的人遭遇的折磨很多，死的人肯定不少。
当人死得多了，一些约定成俗的东西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忽视，礼法规矩是用来限制有基本道德的人，现在这个村子里的人真的有那东西吗？
从街道走过，途中遇到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和钱万豪打招呼，所有人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整个村子好似只有在天亮的那一刻是活着的。
很快，钱万豪来到道路的尽头，一块两人高的巨石映入眼帘，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了然——果然，这个村子就是那个鬼村。
“算起来，这是我第几次进入村子了？村子才是关键吗，不然为什么不是在赶尸客栈？”钱万豪看向身后的村子，即便是大白天的，也是一片死寂、阴冷，让人心底发寒。
那些在村子内走动的人，与其说是活人，还不如说是一具具可以走动，能说话，会思考的尸体。
“尸体………鬼尸，莫非导致这一切的就是鬼尸。”钱万豪依靠在巨石上，村口的位置相当于村子，是处于上方的，钱万豪站在这里，能很好的看清村子的全貌与村民们大体的行进路线。
此时距离天亮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村内出来活动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几个人拎着桶朝钱万豪印象中祠堂的位置走去。
当然，现在那个位置还不是祠堂，而是一口被棚子遮掩的水井，在水井周围还有几个大缸，用东西遮挡着。
“每个人的身体，从一出生开始，就蕴含鬼尸的诅咒，但鬼尸也不可能直接无差别杀人，瞬间就把世人都干掉。”
理论上或许能做到，但实际上绝不可能，除非它能在打掉所有人的同时抵抗住诸多厉鬼的反击——不对，理论上来说，厉鬼也是鬼尸，那就是厉鬼不会反击鬼尸？
“赶尸人的信息可以用，但不能全信，不然鬼尸岂不是能代表着世上所有厉鬼，就算是张洞也不可能将其镇压，所谓的代表最多是理论上的，鬼差还号称能无限制成长，结果还不是被人驾驭，压制名额都能被人修改。”钱万豪摇了摇头。
很明显，鬼尸行动也是要讲规则的的，留存在身体中的诅咒大概是要经过激活这个过程，才能发挥作用。
那媒介是什么？
钱万豪的目光看向周围，感受着空气的流动，空气是有可能的，但他现在没有手段探查，只能从另一个方向入手。
没有了夜晚的病痛，这具身体的强度算是相当不错的，一路小跑来到井口，试了试绳子，把桶解开，将绳子缠在自己的手上，而后他就干脆利落的跳入水井之中。
面对突然的怪病，村子内必然怀疑过水源的问题，但他们没有任何发现，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这里没有问题。
但他不一样，他是鬼尸灵异的承载者，而且是激活状态的承载者，纵然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可能发现一些东西。
井水很是清凉，或者说阴冷，钱万豪刚一入水，身体就止不住的抖动起来，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产生更多的热量，驱散身体中的阴冷。
顾不上太多，钱万豪深吸一口气，直接潜入水下，绑水桶的绳子很长，足以支撑钱万豪游到井下深处。
井水很是清澈，几乎没有杂质，所以，只是刚刚往下方潜入些许，钱万豪就看见一块坍塌的地方。
钱万豪目光一紧，拖了拖身后的绳索，确定足够长后，他便奋力的朝因为坍塌而出现的洞口游去。
洞口很大，足以容一人在里面行走，这样的洞口不可能被人忽视，但这是唯一可疑的地方。
进入洞中，两侧依然是泥土墙壁，在水流的涌动之下，不断有泥土从墙上脱落，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发生坍塌。
“果然。”
钱万豪看向墙壁的一侧，一截乌黑色的东西插在墙壁上，只有很小的一部分露出来。
村民们之前探查的那一次，或许是因为坍塌时间不算特别长，所以这东西没有暴露出来，所以让他们忽视了井水的问题。
“鬼尸，最开始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村子内的。”钱万豪用手将泥土挖开，水下的泥土并不紧实，很是松软。
而且，随着钱万豪发现“鬼尸”，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失去的力量正在回来，不多，但是够用。
至少能让他摆脱氧气的需求，自由的在水下活动。
大量的泥土被刨出，让井水越发的浑浊，为了防止坍塌增加工作量，钱万豪也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握住“鬼尸”手腕，用力的往外拔。
“这不是鬼尸，只是它的一截，不，半截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