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幸存者
埃莉娜塔和冷莜雪驾驶的东风尼桑在一栋名为Al Masa Hotel的建筑边停了下来。
这是一家叫做阿尔马萨的商务酒店,而她们这次的目标人物就在这栋建筑内。
埃莉娜塔在主驾驶上将遮阳板合上,同时摘掉了那副黑色的墨镜,接着一张骨相饱满、五官精致的性感面庞便显露了出来,金色的秀发在晨光中耀眼夺目,即使是大多数的欧洲美女与之相比,也都黯然失色。
而在副驾上的冷莜雪也丝毫不逊于埃莉娜塔,一头银发虽不及金发在晨光中闪耀,可却更显柔和与冷艳,那张来自东方的绝美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将内心的一切真实情感都掩埋了,她就像是暴风雪中的梅花一般,高洁孤傲。
这里目前位于开罗东边的郊区,纳斯尔市的街头,她们从开罗市区内驶出时已经远离了沙尘覆盖的区域,现在阳光非常明媚,视野内清晰无比,与西边还处在沙尘中的城市形成鲜明对比。
埃莉娜塔从车上下来并绕到了另一侧,冷莜雪这时正好打开车门,从车内下来。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助理了,我呢,就是负责本次刑事案件的调查警官,而你就装装样子,当好你的案件记录员就可以了。”
埃莉娜塔像是告知冷莜雪要来玩Cosplay似的,把一切都帮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了,接着她便将一个皮质的警务笔记本递给了冷莜雪,同时在笔记本的上面还有一个埃及的警察证。
冷莜雪关上车门,接着翻看手中的证件,警察证里的照片上赫然是她自己的脸,这明显就是一份伪造的证明,而里面的照片也是冷莜雪加入学会时提供的。
其实早在埃莉娜塔刚抵达开罗时,她便已经调查出赫尔维德是一个关键性人物,所以这眼下一切的准备都早有预谋,她其实就是想与冷莜雪一同执行一次任务,并且在整个任务的过程中以绝对压倒性的工作效率来展现自己,从而让冷莜雪看起来就像是她的背景板,不过对此,冷莜雪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走吧。”
冷莜雪收起警察证,显然对埃莉娜塔的安排没有任何不满。
Al Masa Hotel四楼4102号的房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只有鞋子踩在酒店走廊地毯上发出的细微声响,需要很仔细的去听才能听到。
4102号这间房位于走廊最里侧,这脚步声无疑是寻着它来的,赫尔维德谨慎的贴住房门细听屋外的声音,自从那件事后,他总是这么疑神疑鬼,每天过的都非常小心,身处埃及的他并没有安全感,好在明天就可以飞回伦敦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赫尔维德慢慢的从猫眼向外看去,两个女人,还都是特别漂亮的女人,猫眼里的这一幕让他疑惑,同时不得不更加谨慎。
门被缓缓的打开了一个缝隙,他只希望那两个女人是在来找情人的路上看错了房间号,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从而耽误他的时间。
“有事吗?”赫尔维德打量起面前的两个女人,说实话,他开始羡慕起藏在这个酒店某处的那位情人。
“我们是麦地那提警察局的,”埃莉娜塔流利的讲着一口美式英语,同时亮出那个埃及的警察证,“来这里询问你一些事情,请你配合。”
赫尔维德谨慎地看了看,他并不清楚埃及的警察证长什么样,不过那天当地政府派来给他办理酒店入住的警察也出示过相同的证件,所以才打消了他的疑虑。
接着他视线掠向了后方的冷莜雪,一个还没有表明身份的亚洲女人,这让他又谨慎了起来。
“这位是案件记录员,负责本次调查的全程记录,”埃莉娜塔撩拨起金发,试图将赫尔维德的视线从冷莜雪身上拉回来,“现在我们可以进来了吗?赫尔维德先生。”
冷莜雪打配合的将那个伪造证件亮了出来,赫尔维德这才把门彻底打开。
“请进。”
“我们是哈尼的同事,这个案子也是他让我们多照看照看的,”埃莉娜塔面不改色的说,“说是同情你的遭遇。”
“哦,是奥马尔警官吗?”赫尔维德有些意外,“很感谢他当时抽出工作时间来帮我。”
“帮助你就是他的工作。”埃莉娜塔笑了笑。
她这么做无疑是为了放松赫尔维德的警惕,至于那个名叫哈尼·奥马尔的警官则是调查赫尔维德时得知的,他确实帮了赫尔维德不少,所以埃莉娜塔干脆冒充了奥马尔的同事。
“能和我说说你都经历了什么吗?”埃莉娜塔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赫尔维德面色变得紧张,似乎回忆起了令他感到害怕的事情,半天了他都只是保持沉默。
冷莜雪从桌边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想要帮他缓解一下情绪。
“根据你从大使馆内提供的自证,我们找到了一艘半月前被海盗劫持而后失踪的货船的船员名单,名单上有你的信息,”埃莉娜塔语气平和的说,“所以你是那艘船上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你丢失了护照,身无分文的你寻求大使馆的帮助,之后哈尼接手帮助了你,不过他并不知道你是那起事件的幸存者,只知道你是个丢了护照还没钱补办的英国佬,而真实的情况你并没有告诉他。”
赫尔维德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的同时,脸色也变得惊恐。
“你不要担心,明天你的护照就会下来,然后飞回伦敦,在此期间你不会遇到任何危险,”埃莉娜塔语气轻柔,想要安慰他,“所以请你试着告诉我们,你在船上看到了什么,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调查。”
“好吧……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去检查机电设备的运转情况,我们行驶在苏伊士湾上,突然就遇袭了,海盗很快登船,我没来得及跑进安全舱被抓了起来,甲板上很多人,我的许多同事还有船长也都在甲板上,对方领头的人让船长带他去安全舱,船长自然不会这么做,结果那群海盗就开始射杀甲板上的人,每数一个数就死一个人,船长迫于压力带着那个领头的人走了,旁边还跟着两个海盗,不过他们就算去了也进不去,”赫尔维德说到这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他喝了口水想让自己保持平静,“然后……突然就传来大片的惊叫声,还有开枪扫射的声音,那些声音简直就像是魔鬼在哭泣,我不能理解,我知道那是从安全舱里传来的,可那不可能,船上没有发出爆炸声,那扇厚重的钢门也只能从里面打开,他们不知道怎么进去的,而且他们走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带任何可以破坏那扇门的工具,太不可思议了,再然后,甲板上的其他海盗就跟着了魔似的冲着那个领头人走的方向跪拜,嘴里念叨着什么我的主啊……神带领我们致富……什么什么的,他们跪拜完突然就起身拿着枪开始扫射,甲板上瞬间就死了一片,所有人就开始跑,不过根本没人活下来,辛亏我当时离护栏比较近,跳到海里才没被打死,我在海上游了七个多小时才上的岸,我根本不敢休息,疯的往前跑,最后体力不支晕过去了,不过我还是活了下来,现在想起这些真是太惊险了。”
赫尔维德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神情渐渐放松。
“看来那些人真是丧心病狂了。”埃莉娜塔同情起他的遭遇。
“是啊,那些海盗像是信了什么邪教,”赫尔维德面色凝重的说,“而那个领头的人就是教主。”
“具体的说说那些中了邪的海盗。”冷莜雪一直保持沉默,现在才开口询问。
“很极端,呃……虽然我知道这些恐怖分子本就没有人性,不过他们给人的感觉很诡异,他们像是傀儡,或是神的信徒,他们所有人的信念都集中在那个领头的人身上,”赫尔维德像是想起了什么,“哦,我记得当时甲板上刚死人,船长还没有带那个领头人去安全舱的时候,那个领头人把一条白色的布巾蘸着那些死人身上流出的血给染红,然后给了一个刚刚开枪的海盗,那个海盗跟接受神的恩赐一样,跪着双手接过,脸上全是激动的泪水,我的天呐!你敢信旁边的海盗们也全跪下了,他们眼里全是羡慕的神情,他们也想要那样的恩赐……”
“然后那个接受恩赐的人就把红巾系在大臂上了,那些海盗们似乎以红色的布巾为信仰,为殊荣,那像是他们之间的标志,他们几乎全部都戴着红布巾,有的就系在大臂上,有的直接当面巾裹脸。”赫尔维德蹙着眉回忆起他在船上看到的事情。
“那么他们的领头人你有印象吗?”冷莜雪询问,“比如他的特征。”
“……是个欧洲男人,好像没什么特点,”赫尔维德仔细的回忆着,“哦,想起来了,他的脖子侧边有个纹身,是个乌鸦的图案。”
“你记得那个乌鸦纹身是张开着嘴的,还是闭着嘴的。”冷莜雪问。
“张着嘴的,”赫尔维德看着冷莜雪,“你们知道他吗?他是个通缉犯吗?”
“就算他不是通缉犯,现在也是了,”埃莉娜塔看到了冷莜雪使来的眼色,于是结束了这次的走访调查,“今天打扰你了,感谢你的配合,好好休息。”
“没事的,代我向奥马尔警官问声好。”
“放心,会的。”
两人离开了Al Masa Hotel,坐回了那辆东风尼桑上,车子发动,朝着西边的市区驶去。
“是Huginn,”冷莜雪靠着车窗边冷冷地说,“没想到黑血教徒的人会参和进来。”
冷莜雪提到的Huginn在北欧神话中其实是一只帮助众神之王奥丁在人类居住的尘世“米德加德”收集信息的渡鸦,同时还有另一只叫做Muninn,这两个词在古斯堪的纳维亚语中分别是“思想”和“记忆”的意思。
想必这个Huginn应当是某个人的代号吧,而这背后则可能隐藏着某个更为强大的恐怖势力,就像是神王御座上的奥丁,在暗处不屑地俯视着众生,对于这些猜测没人知道是真是假,也就更没人了解多少,冷莜雪对此也是知之甚少。
埃莉娜塔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耳朵却仔细地听着冷莜雪说的每一个字。
“你认识他?”
“交过手,不过看样子沙暴袭击金字塔跟他没有关系。”
“你说的那个Huginn应该是和一个叫红巾海盗团的组织有关系,刚刚赫尔维德提到过的红布巾就是他们的标志,”埃莉娜塔撇了冷莜雪一眼,“我之前调查劫持那艘失踪货船的海盗时发现了这个组织,这个组织有两个势力,分别在东地中海和红海周围活动,但最近这两个势力被整合了,听赫尔维德讲的那么玄乎,Huginn不会就是红巾海盗团的团长吧。”
“一个神棍而已,他可能会利用那些海盗,想必会有什么大动作,”冷莜雪静静地说,“我昨天遇到的那些海盗应该也是他的人,我记得他们都戴着红巾。”
“事情变得麻烦了,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可真不少,先回去再说吧。”
…………
“咚咚咚……”
4102号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赫尔维德恼怒的从猫眼向外看去,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过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赫尔维德不打算出去,而是准备打电话给前台,叫他们派人把这个门外搞恶作剧的神经病给带走。
可刚转过身,他眼前的一幕让他双肩一震,整个人腿软的靠在门上,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你……是你……是你。”
那个刚刚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没有任何废话的用手中的刀子割开了赫尔维德颈部的大动脉。
赫尔维德缓缓的靠着门滑了下去,嘴里喷涌着鲜血说不出任何一句话,眼神里满是惊恐,在他瞳孔的深处倒映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的脖子侧边有个张着嘴的黑色乌鸦纹身。
鲜血从4102号房门的缝隙处渗出,染红了走廊的地毯,走廊里空无一人,可却在尽头处不断的传来声响。
“咚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