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有抱负好不好
景秀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很忙,忙得一觉醒来就忘了昨晚在夜东京喝酒的事。
李李没来找他。
对她来说,景秀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并不是她抽丝剥茧的当务之急。
她有绝对的把握,这个男人对她没有一点恶意。
虽然他的表白似乎不那么值得相信。
景秀一大早就在陆角嘴通过摆渡船过河去了埔江东。
虽然埔外滩上的27号魔都外贸公司近在咫尺,甚至他还看到了风风火火跑去上班打卡的汪小姐,也没想过去打声招呼。
外贸生意他肯定也会涉足,宝总走过的金光大道他没理由不捷足先登。
如果谁认为自己穿越进来就是走宝总走过的路,让宝总无路可走,那真是想多了。
我和宝总无仇无恨,虽然他够渣,但他也没有始乱终弃,和围绕在他身边的美女都保持着纯真的革命友谊,全都没越雷池一步。
他那些红粉知己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婚姻法规定了一夫一妻制,爷叔都只能忍痛将两个老婆全离婚,我还开什么后宫啊?
如果李李还要遁入空门,那世上肯定会多出一个法名景秀的大和尚。
要想普度众生,先得度化自身。
景秀决定利用这难得的空闲将正事办了。
1993年国企改革就会进入第二个阶段,接下来几年后就会出现大范围的下岗潮。
既然穿越过来了,就不能为自己那可怜的意难平去奋斗终身,能为国家为民族多做些什么就多做些什么。
如果穿越过来仅仅改变自己的命运,从一个穷屌丝变成亿万富翁或者站富,那简直是浪费穿越名额!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养天地浩然之气,行光明磊落之事。”
再加上没有企业做依靠,纯粹做商业有什么发展空间?
景秀过江是凭着自己对魔都开发后的埔江东新区的记忆,选择可以在不久的将来参与改制的企业。
1990年就提出了埔江东大开发的政策,但仅限于陆角嘴、金桥和外高桥狭窄的范围,提前布局可以获得令人想象不出的收益。
土地流转和商品房全面推广也就是一两年以后,如果现在提前将一些地块好的国有或集体所有制工厂承包下来,在国有企业改制时就会占据先机。
还像《繁花》剧里一样为着一个三羊牌火烧丝光棉丝斗智斗法,那不如拿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换个人来穿越。
由于改革开放后生产力的大幅解放,有很多产能过剩的企业和技术含量低的企业都朝不保夕,听说景秀打算用超过市场价的金额来承包,街道和轻工业局的领导都将他视为上宾。
虽然景秀现在银行卡上超过了六百万资金,但舍不得拿出来,而是每个厂分别给个两万三万的定金签了一个意向合同。
厂里原来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如果一年内他没来签承包合同,定金一律不再退还。
付个租金不难,难的是真承包下来,这些工人怎么办?
景秀可不愿领先一步让这些工厂的职工进入下岗潮。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剧里和梦特娇质量不相上下让宝总猛赚一笔的是杭城的范总,但诸城有个麻老板做出的产品也相当优秀。
如果抢先一步将麻老板的厂子买下,然后将技术工人分散到魔都自己收购的工厂里,那不就解决了工人生计问题了?
何况接下来的服装潮流并不只有胸前一枝花的梦特娇,还有鲸鱼喷水图案的宾奴、白胡子老头的皮尔卡丹……
李李不是和香港有特别的渠道吗?通过她直接给品牌加工就可以无限扩大生产,再和汪小姐,也不是非要找到汪小姐,直接找上爱集邮的金科长不香吗?
景秀越想目标越清晰,跑了一整天也没觉得累。
一连四天,景秀的烟店都关门大吉。
中间菱红来逛过三次。
卢美琳派的“小江西”一有空就过来转上一圈,回去向老板娘汇报道:“他厂里的人说他就是一个孤儿,没听说有什么亲戚要走,门和锁都好好的,不会是有人进他店里做案。”
“难道伊真的勿吹牛,飞去港岛打高尔夫了?”
玲子有不同的见解。
李李虽然没出面,但一有时间就会站在四楼的包厢窗口往烟店看。
这个男人难道去完成什么特殊使命去了?
女孩子天性爱做梦,都希望“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去来娶我。”
《大话西游》要三年后在上演,李李肯定不知道紫霞仙子这经典的台词,但她对这个神秘兮兮,对她了如掌,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的男人充满了幻想。
至少他是真心对我好。
眼睛不会骗人的。
第六天星期天晚上,满身疲惫的景秀总算又出现在他的烟店门口。
正站在窗帘后往烟店眺望的李李飞一般地走下了楼。
“侬格段时间做啥呢去了?厂里的工人同志说侬如果还格样占着茅坑不拉屎,就要厂办将你这铺子收回来重新招租,这些年厂里也没长侬格租金,有好多人眼红侬晓得伐?”
负责后勤的况副厂长双手背在身后,严肃地朝着开锁的景秀说道。
景秀也是这个街道办的集体所有制塑料厂的职工,厂早就停产了,现在全靠临街的铺面出租挣点租金发厂里工人的工资,景秀因为父母都曾经是这工人的工人,而且还是因公去世,才争取到这个勉强糊口的摊位。
“哎呀,阿叔,阿拉真想找侬。”
景秀走进门顺手扯了一条牡丹烟塞给了他。
“侬这是做啥呢?厂里也不是说一定要收回你的摊位,但侬既然租了就得开门做生意对伐?总不能天天关门,侬不心疼,工人心疼啊,这黄金码头浪费不是太可惜了。”
况副厂长推辞了半天,看到景秀执意要送他,就四周观望了一下,飞快将烟藏到了衣服下。
“阿叔啊,阿拉看后面的车间一直空着,要不阿拉也租下来算了,阿拉货越来越多没地方放,阿拉也不让阿叔难做,按面积算租金,价格按门面租金的一半侬看好伐?”
两个大车间全部不临街,以前又是做塑料桶啥的,到处是边角余料的垃圾,别说租了,连送给人家,都没人愿意去搞卫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侬勿要调戏阿叔啊。”
况副厂长是个50年代的大学生,说话总喜欢调点成语。
“阿叔,我可是侬看着长大的,阿拉啥辰光港话不算数了?明天,明天不行,这样吧,周五我一次性将全年的租金交清,这样总可以了吧?”
况副厂长眼睛从老花眼镜上沿探出来盯着景秀不说话。
“阿叔,要不这样,阿拉先拿一万块给侬做定金,这总可以了吧?”
景秀拉开大哥大包,从里面拿出一沓现金。
一条香烟他敢收,现金是万万不敢的。
“明日我去厂办汇报一下这事,说好了,周五过来签合同交钱!”
况副厂长一只手紧紧夹着香烟,迈着八字步离开了。
李李冲到街中央。
“侬找死啊,勿看车的呀。”
“吱!”
一声紧急刹车后一个的士司机摇开车窗,冲着李李破口大骂。
李李往前又走了两步,停了下来,扭头又跑回自己的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