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屠刀落下
“他不是救了你弟弟吗,怎么也算是你的恩人,你怎么选他死呢?”桑落直白提问,毫不掩饰讽刺出声。
曹礼不做声的跪在原地,不敢抬头看向旁处,他此时无可辩驳,只是低声哀求卖惨,“神明大人,我还有阿弟和阿母要照顾。他虽救了我弟,却也是挟恩图报。”
“他无处可去,也是我去求了班主,才让他留下。”
“好了,你闭嘴。”桑落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个张海青,“你也选的他死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亡边缘的横跳,张海青整个人脸色涨红,眼睛里又明显兴奋,“大人,我不仅救了他阿弟,还有,还借了他银子。”
“那还不是。”曹礼刚想反驳,就听着张海青更大的声音盖过去,“那个戏班子隔壁的符瘸子,就是他奸杀的。”
“大人,他不仅淫乱还杀人,罪无可恕,神明大人。”张海青这话说着,曹礼脸上更为难看,“大人,他胡说八道。”
“一年多前确实有个叫符秀秀的,当时说是投湖而死。”李花子对这种事屡见不鲜,却依然嫉恶如仇。
一般男子无论是自缢还是他杀,家中总是要闹一番报案,常有派遣衙役官吏同村长去查,而女子几乎没有报案。
有些时候明明那么明显的他杀,却是民不报官不纠,相互遮掩着,只觉得是丑闻,连死后也名声难听,不少人往死者身上泼脏水。
甚至尸体是旁人发现报了案,查案时也是当地多加阻挠,甚至后来许多都不了了之。甚至有些查出,因着是家中叔伯堂亲做的丑事,便也是不追究。
李花子每每闻之,只想拿个火把将这一族龌龊之人烧死。
“行,两个都不干净。”桑落也没料到原来内有隐情,细细想来也是。
人性如此,守望相助者了了,同流合污才是常理。
“把他们两个先阉了,然后一个个查底子。”桑落扫过堂下,“诸位可有不平之处?”
闹了这么一遭,原本求情的人还被搭进去,谁敢再出声?
桑落砸吧两下嘴,“饿了,我们吃饭吧。”
冯莺现在都精神恍惚着。
她坐在了京畿有名的酒楼内,和神明大人一起吃饭。无论是前半句和后半句,如果昨日之前,都是连想都不敢的。
桑落并没有点上一大桌的珍馐,倒是选了些家常,或许是天气热了,这些刚好符合口味。
酒楼的老板端着菜过来,满脸堆笑着,即便眼前的人群里有两三个穿着破衣补丁的。
他刚刚就在公堂之下瞧着,谁能想到神明大人是如此穿着,若非知晓身份,脸他这长云酒楼的门槛都踏不进。
庆幸今日这遭了难得,不是他。老板不敢说什么,只是端着菜介绍了一下,顺带提了一嘴是清平厨子,不为沾亲带故的,只是希望若是厨艺不精,也能为着清平息怒。
“对,这家的大厨子可是赵二丫的徒孙。”吴翠对此了如指掌,和酒楼老板也是相熟几分。
“神明大人,可要我去唤来?”酒楼老板小声询问,弓着腰做足卑微姿态,和午间的霍寺卿那弯不下的腰不一样,他长袖善舞,能伸能屈的。
“不必,他能在你们这酒楼做成大厨子,也算是没丢师傅的脸。”
桑落他们是坐在大堂角落的,不过此刻的大堂目光多多少少都在这里,但没人敢正目而视,毕竟桑落刚在公堂之上让人直接当着众人面,把张海青先给阉了。
“是,那草民先先告退。”老板略有紧张的打磕巴,讲着不伦不类的官话。
“大人,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六公主秦栖玉给她斟茶,动作甚为豪爽。
“客气。”桑落也不驳她面子,与她共饮了一杯,秦钰对着这位六公主打量,只觉得似乎和印象中那个假小子模样交叠,又觉着哪里怪异。
他轻轻皱了眉,后又舒展,这些事情与他已无干系,也该放过了。
“皇兄,好久未见了。”秦栖玉举着茶盏隔着桌子敬他,秦钰虽有意外,却也与之一道。
“小六长大了。”秦钰只是浅浅的品了一口,“只不过我如今也算不得你的皇兄,若是你还愿意,不如叫我一声二哥。”
“好,二哥。”秦栖玉长得比秦栖月英气许多,眉眼间也是更显得有攻击性。其实站在一处,也是比寻常女子高挑,能与男子比肩而立。
“这几日朝政有变动,便一直未得空来拜见二哥。”秦栖玉直白提起话题,随后看向桑落和秦钰,两人均是不接话茬,李花子倒是耳朵竖起来了。
虽说是神明学生,但她没有上朝机会,在大理寺也是未曾得见这些高管,更遑论这位一直辅佐照顾陛下的六公主。
陛下的母亲是个外室出生的官婢,虽如今是皇后,前朝后宫能辅佐照顾陛下的,也唯有尊贵出生还尚未出阁的六公主。
“今日前来不仅是我想与二哥叙旧,也是陛下的意思。”秦栖玉并不尴尬,继续说着,“陛下知晓二哥只是被韩丞相算计了,又顾念同族之情,虽在明面上不好讲,托我来送您一样东西。”
秦栖玉从袖子里掏出另一个一块金片递过去,“先祖遗物,可免一死。陛下的苦心还望二哥莫要辜负。”
秦钰笑而不接,这种保密的东西也不过是明面上罢了,君要臣死,什么先祖遗言、朝臣死谏也是不管用的。
“秦钰只有一命可效忠,如今旁的便是没什么了。陛下若想要这条命,秦钰便亲手奉上。”
秦钰推了推金片,“只是秦钰如今是个庶人,这等物件尊贵,被旁人窃去,恐会生变,波澜再小,如今的秦钰也是担不起。”
李花子眼睛里冒着火星,这是传说中的君臣拉扯吗?
陛下给这个东西是试探还是拉拢?李花子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秦栖月,她面色从容平淡,仿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唯有眉心一抹愁云,平添了凄冷之气。
“好,二哥的意思,本宫会如实带给陛下。”秦栖玉收回金片在手,又看了看桑落,她在给冯莺夹菜,冯莺受宠若惊的双眼都变大了一圈。
“神明大人,陛下托我带了一个折子。”秦栖玉终于说起今天真正的目的,将折子递过去,桑落倒是顺畅接下。
只是她打开之后,又快速合上。
秦栖玉心悬了起来,细细查看桑落神色,心下不知是不是折子里所说之事,有触怒的地方?
只是迷惘又惶恐。
桑落倒也没什么,只是骤然想起来,她是不大认识这大赢的字,面无变化的递给了身边的秦钰,“这字太丑,看得我头疼,你简短说一下。”
秦栖玉愕然,陛下从小也算是请了翰林院的学者,虽然是没有太傅那般才华横溢,这字也没差到这个地步吧。
秦钰不明所以,只是照做。李花子却立刻反应过来,大人现在都是靠着看话本子学字,估摸着是旁人知晓。
有道是,示弱可以,但弱点不可示人前。
“陛下是想知道,大人对如今朝政官员变动的一些看法?”秦钰尽量简短又大白话的说出来。
在场之人,都不意外。
不过老婆子冯莺,却有些焦虑的吃不下饭,这是她一个平头百姓能听的吗?
“没有看法,有人选。”桑落自然明白所谓看法不过隐晦,实则是问她有没有涉及朝政的意思。
桑落也不废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大片名册,“这些都是最近送礼的单子,我找找,我记得有好些人送了我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