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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送上门来(下)

“大人且慢,请容草民禀告。”

“你说。”桑落看着突然从人群中要冲进公堂之人,他倒是浓眉大眼的,年岁也不大。他一脸急切的很,看起来模样还不错。

“草民是张海青的徒弟曹礼。”曹礼看起来文质彬彬,他跪拜着,眼睛里滚着泪花,“还请大人看在我师傅救过旁人性命,从轻饶过我师傅。”

“我又没打算害他性命,怎么不算轻饶?”

“大人,若是断了传宗接代的根,无异于杀人啊。”曹礼连连跪拜,两行泪就这么猝不及防落下,楚楚可怜的,比女子还多了几分动人。

“还请大人三思。”曹礼的嗓门很大,吐字清楚,声音也很动情,关键是音调很好,有那种配音演员的清澈。

桑落好奇的问这好模样的人,“你是做什么营生?”

“草民是戏班子的。”

“他救得是你?”

“是草民的阿弟。”曹礼卑躬屈膝又有着看起来不屈的风骨似的,活生生像个傲立枝头的菊花。

“那简单,他让你阿弟活过来就是你阿弟的再生父母,他现在有儿子了,去,拿把刀,把他阉了。”桑落对他表演似的行为并不多感兴趣,只是快速闭环了逻辑,直接下了论断,把原本还有些成算的曹礼一时忽悠住了,张海青大骇,连连求饶。

“大人,大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张海青嚎哭着,“大人,我错了,草民错了,草民发誓,以后绝对不敢。”

“如果再犯,怎么办?”桑落笑眯眯的抬手,李花子拿刀的动作便停顿在原地。

“再犯,再犯草民就以死谢罪。”张海青顺着杆子往上爬,“求大人给条活路。”

“曹礼,公堂之下这会儿有很多人,你去问问那些男子,一柱香内,如果有超过十个男子为他求情,我就考虑考虑。”

此话一处,曹礼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跪拜,好一副热肠又忠义的模样。

李花子淡定把刀柄抽出,一把寒气映着光的刀身看得人刺目,她稍稍走近这个叫张海青的男人,微微垂眸注视着。

男人如筛子一般抖着,李花子歪着脸看他,又看向那边已经进了人群哀求的曹礼,堂下看戏之人脸色各异,有摆手拒绝的,有犹豫的。

霍寺卿不吱声的坐在高堂之上,俯视着这眼前的变化,整个公堂都在桑落的控制之下,他不过是个真人木偶,上次这般还是傅家在的时候。

那时候的傅家如日中天。

只知傅家郎,不闻天子官。

后来一朝倾覆。

他当时是处理傅家一个丫鬟溺毙之案,傅家轻易就把罪推到了一个老妪身上。他当时年轻气盛,想要求个公平,辩驳了几句,也便仕途坎坷了些。

桑落等得有点不耐烦,对荔枝也是兴致缺缺,不过来了让她感兴趣的人。

公堂之下从外面多钻进两个女子,其中有一个是长公主秦栖月。另一个与她眉眼相似,却不是七公主秦栖梧。

李花子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们,而后看向桑落使了个眼色,桑落未曾领悟到,反而是身边的秦钰先一步明白了,看向公堂之下。

他立即小声同桑落说了另外一个姑娘的身份。

与此同时,曹礼终于从人群折返,带着一脸忐忑中期盼的紧张,后面跟着一众人,其中不乏有几位女子,多是年迈的,其余男子多是壮男。

“求大人能开恩。”呼啦啦的走上来就跪下,异口同声的。

“如此我倒是也愿意退一步,毕竟大家无冤无仇的。”桑落撅着嘴,又有些委屈,“可是各位,我被这厮摸了手摸了脸,又亲了嘴的,这清白怎么讨回来呢?”

李花子看了眼桑落那胡说八道的模样,心里叹口气,大人又开始发癫了。

倒是身边的秦钰和冯莺信了这话,尤其是秦钰的脸色,极为难看起来,看向那跪在堂上辩驳的张海青眼神也覆了一层寒冰。

“冤枉啊,冤枉。”

“你敢说你没摸我手?”

“我,我,是冒犯了大人,但是,没有亲到大人的嘴,我就被。”

“你摸我手捏我脸,就是可以原谅的吗?”桑落噌一下站起来了,“而且你当时那个臭嘴离我就一指头近,唾沫都喷到我脸上了,难道不算亲到吗?”

“大人我错了,大人饶命。”

“诸位说说,他这么冒犯我,该怎么惩处?”桑落把难题丢给在场的这些请命之人,“各位如果不给我一个满意答复的话,我可是不依的。”

那些个本来是来求情的人,骤然犯难的很,谁也不敢吱声,连曹礼也不敢说什么。

“所以你们是想让他不痛不痒的走出这公堂?”桑落冷笑了一声,“是吗,曹礼?”

这一声质问,让曹礼警铃大作,连连磕头,“他冒犯大人自然该罚,只是我等是平头百姓,不知道依律如何。”

皮球踢给了霍寺卿,霍寺卿当即做出回答,“回禀神明大人,依法刺字在面,罚银三两或拘役苦身三月。”

“若是大人愿意,赠以阉割之刑,律法须以大理寺草拟,刑部修制,交由圣上决议,最快也须一日。不如将其押入牢中,明日处以此刑?”霍寺卿不愿意这麻烦落在自己手上。

今日纯属无妄之灾。

“神明大人,阉割之刑实在残忍,我师傅一时迷了心智,还请大人宽恕。”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吗?”桑落再次把问题抛给曹礼身后的人。

倒是有不少男子点头,恳求着她的宽恕,明明算是素不相识,倒是默契一致。

桑落皱了皱眉,“我今日若是一个普通女子,报便是清白被毁,不日就要跳河上吊而死,如此一个杀人凶手,你们却要保留他的杀人凶器?”

“若是女子都有所戒心,便不会有人损了清白,大人,此事女子未尝清白。”有人冒尖说了这话。

桑落听了之后,轻笑两声,不咸不淡的评价一句,“这话当真是让人恼火。”

李花子此刻才是真的大气不敢出,眼睛亮亮的注视着这个出头男鸟,好久没有男人敢在桑落大人面前踩雷了。

“你的意思,我被人占便宜,是活该咯?”桑落笑着眯了眯眼,语气轻松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