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李明珠
夜深的寂静，唯有廊下一盏盏烛火，细碎的燃烧着漆黑。
绕过一处角门，就见着满院通明，格外热闹。她随意钻入一个下人房内，果然此刻是空着的，找了身量差不多的衣裳穿上。
小厮的衣服宽大，桑落走起来便是顺畅很多。她细细打量着，和韩家颇有相似之处，只是少了些假山怪石。
顺着系统的地图，她渐渐靠近那个红点，从韩丞相家东南角翻过去，差不多是最近的，只隔了三个小院。
“小哥，小哥。”身后传来娇俏的声音。
桑落转过身来，看着陌生的脸，小姑娘眼大腮小，豆芽菜的小身板看起来能一阵风吹跑。
她端着一大盅，讨好的笑着，“小哥，能否帮我端着走一会儿，实在是端不住了。”
桑落看着比自己肩还低的小姑娘，轻轻接过她手里的木盘，“往哪边？”
“这边，今日统领在翠微轩宴请太傅，小哥不知吗？”
瞌睡送枕头，她还真不知，有意思。
“我这几日回乡，此刻才回来。”桑落找个由头搪塞，又把话题转到她身上，“看着眼生，不知姑娘是哪一处？”
“我，我也是刚来几日，如今帮着择菜，今日宴请缺人，我这才过来了。”小姑娘说着又停了脚步，她四顾着皱起眉头，“小哥，我，我不记得路了。”
赶巧了不是，她也不知道。桑落施施然一笑，“无妨，跟我来。”
桑落领着小姑娘光明大胆的，绕过了院子，往着红点所在地进发。
可惜，世上还是好人多。桑落刚拐了个弯，就碰上了小姑娘的熟人，那姑娘年岁也不大，不过身子壮实。
一双小眼睛似醒非醒似的，打量着桑落，“小哥看着眼生，是哪个院里？”她说着把小姑娘拉到身边，脸色也紧张起来。
桑落不说话的笑，小姑娘被吓得结巴，“梅染姐姐，他，他不是院里人吗？”
“确实不是。”桑落不再变声，清清亮亮的女声清晰，“我是来找肖统领，问问他这个负心汉，是不是不要我和孩子了？”
“什么，你。”梅染下意识打量着她的肚子，“你是何人？”
“你领我去找肖正翎，不就知道了。”桑落说着就要把汤盅推回小姑娘手上，小姑娘却吓得往后，躲在梅染身后。
“这汤你们不要了？”
“你，你跟我走。”梅染惊疑不定，眼睛逐渐变得锐利，她张望周遭而后道，“如今这里有大人物，大人必然不会在此刻见你，你随我到暗处候着，待大人得空。”
“那这汤。”
“这盅汤炖熬了三个时辰，我做主赠予你，端着随我来，也可避人耳目。”梅染说着，便引着她往偏僻处而去。
恰好，也是她要去的院子。
刚一进院子，院子的门就被关上了，随着梅染一挥手，廊下或掌灯或闲坐的家仆训练有素的起身围困住了桑落。
十秒钟，还挺快的。和那些紧张的人不同，她看着梅染匆匆跑进主屋的背影，随意的坐在了院中树下。
“少夫人，就是这个，竟然敢上门叫嚣。少夫人，她还说有孕在身，我看她八成是来诓骗少爷。”
“少爷最要紧您，怎么会养个外室。”
桑落听着这大嗓门从屋子里一路说着靠近，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抿了口汤，果然是鲜美。
抬眸正瞧着梅染搀扶着一个妇人，美玉莹光，黛眉如柳，双颊团粉，看起来气色不错，她一双眼儿更胜细水潺潺。
“大人，就是她，扮成小厮模样混进来。”梅染提着灯笼，满院子的人也静默着，多是一双双眼睛打量桑落。还有胆大者凑到她身边，打着灯笼照着她的脸，意图让那位妇人看个明白。
“少夫人，此等上门攀附不知底细，莫不如我们今日将其先找个柴房关进去。”梅染还在继续说着，却发现身边的少夫人不说话的盯着桑落看。
梅染心里头打鼓，莫不是少夫人觉着这女子过于好看，心里头生了难过。
她刚想开口，就听着一声颤音，“大人。”
梅染还不知什么情况，却见少夫人挣脱她的手要往前奔去，连连扶着她，“少夫人当心。”
“大人。”妇人泪盈眶而声哑。
“你好，李明珠。”桑落也打量她两分，近了瞧比毕业照还要光彩照人。
“大人，你，你是来，找我的吗？”李明珠说着就带上哭腔，珠子般滚落了泪。美人眼角凝珠，着实梨花带雨。
“你如今是，肖正翎的少夫人？”桑落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不是说他们都是村里人，这个少夫人是什么情况？
肖正翎娶妻了？她好像记得吴翠说，这是个老光棍。
李明珠听着踌躇无措着，也垂眸不敢看桑落，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少夫人，外面风大，不如先进屋。”梅染瞧出来这女子身份不同寻常，又听着她直白说着这难堪之事，气氛凝滞着，便跳出来打圆场。
满院家仆也是明白什么，纷纷立在一侧，不敢有冒尖为难的。不过梅染还是招了招手，两个婆子一道进了屋，当然在黑夜中有一个丫鬟匆匆去了外院。
屋里头的烛台像是树枝，又好像那说的，东风夜放花千树。不过古人还是聪明，A在烛台上有金属开合，若是烧到尽头，会自动闭合。
“大人，我。”
“我找你有事。”桑落见她是有口难言，便自己先开了口，她又瞧了瞧那一双双眼睛，李明珠立刻明白，“都出去。”
有人动了，有人开口了。
“少夫人，您身子不适，身边少不得人伺候。”这话便是不同意，说话的是一直在李明珠身边，却一直沉默的人。
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丫鬟中的主心骨。明明是低眉顺眼，可说的话却掷地有声。
“出去。”李明珠冷下脸来，看着那个丫鬟，“竹月，梅染，你们都出去。”
“竹月姐姐。”梅染有些怯了，可竹月还是岿然不动，桑落叹口气，“把手给我。”
说着，竹月和梅染眸色大骇。
两个人都消失了。
而院子里也有了动静，梅染顺着门边瞧，男子身着暗紫绣云纹衣袍，步伐匆匆而神凝色焦，他一进屋就见着几人跪在地上，不言语的扫过屋内，又绕过屏风。
见不到想见之人，他的情绪在眼底翻涌着，声音却压制的极好。
“少夫人在何处？”
跪着的梅染如临大敌，身子便是控制不住的如同筛抖，竹月也垂着头，她紧紧锁眉。
“少夫人，突然消失了。”
终究是，说出这种难以置信的话，“跟着一个穿小厮衣裳的女子。”
“少夫人唤那女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