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风波再起（上）
韩丞相府上多了一口金棺材。
一日后的大街小巷都知晓了这事，但世家众臣皆隐瞒桑落身份，老百姓只知道是吴丞相带来的一口棺材。
加之吴丞相当街被刺杀之事，一时议论纷纷。当然，其中内里也只有韩丞相清楚些。
不过，对他而言更为紧迫的，是如何查出那日凶手，给神明大人一个交代。自然，这等老狐狸绝不会把这事揽在自己身上。
第二日上朝之时，便已经禀明。满朝听闻，自是大骇。李望才和吴泽轩眼观鼻的默不作声，尤其是吴泽轩，他只在殿外阶下。
炎日之下，他后背被浸湿了些。
“陛下召您。”小太监恭恭敬敬的来找他，不同以外的趾高气昂，吴泽轩擦了擦额前汗珠，提着官袍往殿上走去。
一年之中上朝之数不过十余，而进殿不过二三。往往是做个陪衬，可今日之眸光所聚集，皆在他身，又仿佛回到了在清平的时候。
那时何等风光，往来百姓皆能道出他的名字和职务，神明学生吴泽轩，二班的副班长，那时也算得上是风光无限。
可惜在遍地风光的京畿，他不过是微弱萤火，如今又是借着桑落，才重新让这群搅弄风云的人物将余光施舍于他。
“臣刑部员外郎吴泽轩，拜见陛下。”
“起身，吴爱卿不必多礼。”清脆的童声在大殿响起，吴泽轩稍稍起身，依旧是垂着眼眸，不可直视天颜。
“爱卿是刑部重臣，才能出众，缉拿探案属最，又同是神明大人学生，这寻出前日重伤吴丞相的凶手，非你莫属。”
“既然你聪慧，想来三日之内必能捉拿。”
“众臣可有异议？”
三句话，就把这事定下来。吴泽轩料到会有此一遭，只是没想到连寒暄都不曾有。他略扬嘴角，只觉得苦涩又愤怒，这殿上之人多少倚仗权势肆意，将他命运随意在指尖，这种在案之鱼的日子，他真是腻了。
“臣，领旨。”吴泽轩跪着，第一次抬了眼眸，直视那群臣之外，远远在龙椅上的孩童。
不过是十岁，虽是傀儡。
却真是碍眼。
李望才不知道吴泽轩所想，只是抿着唇，握着手中的芴板，神色紧绷着。终于在摄政王姗姗来迟，坐上高位之时，他缓步走出人群。
他轻轻撩开官袍一角，跪在吴泽轩的斜后，声音清亮而高，“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吴泽轩起身，按照流程，给他让出一条道。路过他身边，下意识撇了一眼他手中芴板，那是常记录上朝汇报之事，那里写了几个字。
王家，科举，杀人。
他骤然拧着眉，步伐也顿了顿。
“李望才怎么突然，对王家发难。”李花子听着吴泽轩描述，当下便是心惊动魄。
“这事他一直瞒着我们。”吴翠也表示不解，“他想一个人和王家对上？王家是什么秉性，那可是一门武将，说不准晚上就拉上几人把他弄死。”
“王家还是摄政王的臂膀。”李花子也觉得此事凶险万分，毕竟摄政王最是不讲情面的护短，万一这事惹恼摄政王，李望才的脑袋就等着搬家吧。
秦栖月坐在角落的窗边，她正学着拼乐高，当然耳朵也没闲着。她如今也算是被困在这里，桑落大人不让她出去，不过是给她吃了定心丸，待局势稍明朗，便让她上朝作证。
“或许他想了很久。”吴泽轩为李望才辩解，“他不是那种冲动性子。”
“李望才如今被下狱，王家怎么样？”
“摄政王坐在堂上，王家之人自然是平安。不过收押李望才，是肖家做的决定。韩丞相则是顺势为之，现下韩丞相也在院外等着。”吴泽轩说着，看了眼秦栖月，她默不作声的在角落，可不聋不瞎的，估摸着也心中有计较。
“神明大人和吴文鹤可说，何时回来？”
“说是把宿舍门都敲一遍，估摸着这会儿可能谁刚好在宿舍，已经和大人接上头了。”
“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把门拆了，就可以出去。只是不到半分钟，那门又自己回去了。”李花子说着还庆幸，“要是都出去了，估计只能在外面了。”
“神明大人，在楼下。”秦栖月站起身，指了指窗户，他们凑过去，果然瞧见桑落大人和吴文鹤站在楼下，两人似乎正聊什么。
桑落比划着，“你们有没有梯子，爬上去挂个大横幅。以后每日可用窗户来通信，那是有那种大镜子，直接对着大楼就好了。”
“当时到底是谁设计，居然没有一个有可以打开的窗户，全是封闭大落地窗。”桑落表露出鄙夷，吴文鹤看了看不悦的桑落，并没有说什么。
“教室，是不是有纸笔？”
“有，大人是想在地上写字？”
“对，要是粉笔就更好了，能醒目一些。”
“有的，在特色教学馆三楼，我去给大人取来。”吴文鹤刚要走，就被桑落拉住了胳膊，“我去吧，你受这么重的伤，本来就该好好休息的，我去吧，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看着这栋楼，万一有人这会儿刚好在宿舍，说不定就能看到你了。”
“好。”吴文鹤也不跟她争辩，看着桑落提着裙小碎步跑进教学楼。
和桑落想象中外观差不多，不过里面倒是各有特色的，有古典的像个小戏台，有的像是竞技室，有的像是到了木雕作坊。
“这是，行为艺术？”桑落路过一间教室，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床，和整个环境个个不入，看起来像个陶艺雕塑馆，有不少奇奇怪怪的雕塑。
“这是，我？”桑落也不想承认，但确实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这个衣服，这是她刚来那天就穿在的衣服，上面的向日葵她记得很清晰。
那时候衣服是自带的，她一落地就是那身衣服，这个雕塑有了年头，已经斑驳了眼尾。
带着疑惑，桑落绕过雕塑，走到石桌旁看，有几本书，书封面是空白的，唯有醒目明艳的向日葵。
她翻开一本，看了第一页。
短短八个字，
我想你了，我是小狗。
“什么东西？”桑落又翻看下一页，还是简短的几个字。
桑落，什么时候回来？
你不回来了吗？
负心女！
桑落微微皱眉，怎么还骂人，她又继续翻看，然后继续看，不算厚的一本，有部分是骂她玩弄感情，有部分是说所见所闻，更多的部分是喋喋不休的两个字。
桑落。
而这两个字，往往伴随着一个叉，或者几处墨迹。
“大人。”
桑落听着声音，抬眸看着门口，阳光正好的倾泻着，有人逆光其中，看不清面容，颀长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