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出门(中)
京畿很热闹。
用比肩接踵也不为过。
桑落走在其间,也感受到了烟火气,和现代人的匆匆忙忙不同,骨子里慢慢的,散发着惬意的闲适。
“这边的集市是京畿里最热闹的。”吴泽瑞和吴文鹤一左一右的,落后桑落小半步。
两人像是小弟一般,尤其是吴泽瑞锐利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四周,一把长剑抱在胸前,看起来极不好惹。
和桑落想象的不一样,他们不是和现代化的铺面相邻,反倒是像流动夜市的小摊。摊子上的物件业丰富甚至是奇怪,桑落还蛮感兴趣的。
“这是什么?”
“炸角子。有甜的咸的,是福州城年节都吃的玩意儿。”吴泽瑞给桑落解释,旁边的吴文鹤已经数着铜板付钱,老板笑眯眯的裹着油纸递过去,吴泽瑞顺势接过,“大人有些烫,你用筷子吹着吃。”
“好。”桑落觉得这两人也太默契了,而且,谁出门逛街自己带筷子。饶是觉得奇怪,还是从吴文鹤手中接过那双筷子,木质筷体,唯有末端一寸是银色。她低头夹着一个角子,跟油炸小黄鱼一个色,看起来酥脆的很,轻轻咬了一口,花生气息裹着糖,她点点头表示认可。
两个少年都凝视着她满含笑意,吴泽瑞指了指人群密集的街道东侧,“大人,前头还有不少好玩意。”
“走走走。”桑落来了兴致,脚步轻快的穿梭在这闹市人间,花红柳绿又流水小桥,和那些个商业街不同,一眼望去都是年岁的痕迹,斑驳古朴又缀满烟火。
“大人,这是甜彩云。”
比起街边小巷或白或粉的纯色棉花糖,这个古代棉花糖可见细致功力,五彩缤纷又层次分明。
“大人,这是竹糯糯,赵西西最喜欢这个。”
“这个是钗子?”
“这是柳翘簪。”吴泽瑞拿着一个如柳枝模样的簪子,“用木头做成了柳叶出芽,平日里小孩子戴着玩的。不值钱,坏了丢了也不心疼。”
“挺好看的,我想要。”桑落很满意手上这支,她刚一开口,吴文鹤就将铜板递过去,像是随时准备着。
“果然,会花钱的男人真帅气。”桑落竖起大拇指,甜甜的夸赞,引得吴文鹤不自在的移开眼眸,“应当的。”
然而下一秒,桑落举着簪子扭头递给吴泽瑞,“我不会,你帮我带上。”
“行。”吴泽瑞拿着就要在发髻边插上,忽而一犹豫的收回手,“大人,不大合适。”
“什么?”
“哪有晚辈给长辈头上簪这便宜东西,显得我也太不孝敬。”吴泽瑞将簪子递给刚收着钱袋的吴文鹤,“今日说了,你是她兄长,你来。”
“你发什么呆?快点。”吴泽瑞催促着,桑落已经乖巧的转过头去,稍稍蹲下一点,眼睛略有担忧的看着吴文鹤,“你看的到吧,轻点,可别戳到我。”
“好。”吴文鹤接过簪子,看着桑落水灵的眼睛映着自己的脸,不自在的抿了抿唇,连呼吸都轻了些。桑落则是稍有紧张的抓着他衣襟,她有点后悔,那簪子看起来有点长,她头发不是很厚密,要不小心插到头皮,算破伤风吗?
担忧自己小命不保的桑落想开口打断,却听吴文鹤轻轻一声,“好了。”这声音低沉着,眼神也沉沉的,望着她。
“好了?”桑落扭过头,看了看并不清楚的铜镜,“还蛮好看的。”
“姑娘年轻,自然戴什么都好看。”
“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突兀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小孩,也在挑挑拣拣那柳翘簪。若不是离得近,桑落还真不认为是这男人发出的声音,毕竟从头到尾他也没瞧过他们。
“你想被拔舌吗?”吴泽瑞冷眸一寒,径直一步把桑落拉到身后,本就是浓颜系,此刻薄怒三分自有神威。
桑落站在吴泽瑞身后,一脸蒙圈而后轻轻踮起脚,开启吃瓜模式,“咋啦?”
“他。”
“没什么。”吴文鹤打断吴泽瑞的话,轻轻拉住桑落的手腕,“大人,我们去前头,那里有杂耍。”
“好的。”桑落见吴文鹤不想她参与知晓,便乖乖的跟着离开,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给他们添乱。
不过没走多久,就遇上了熟人。
“hi,迟横。”
“神明大人。”迟横行礼,身边四人也跟着行礼,今日他身着常服,贵公子的身份便是显露,看起来这身衣裳便是极其耀目。
“好料子啊,你这料子是哪家铺子的?”桑落看着流光溢彩的布料,不由得感叹,“多少银子啊?”
“回神明大人,小生夙云沉。这是我家布庄的碎月锦,回头我便吩咐送上几匹。”旁边的公子接话,身上的衣料也是极其低调又奢华。
“碎月锦,好好听的名字,多少钱一匹。”
“大人喜欢,何须银子。”
桑落见问是问不出什么,她拉了拉吴文鹤袖子,吴文鹤微微俯下身,“他那一身多少钱?”
“五十两。”吴文鹤在她身边耳语,桑落刚想说什么,吴文鹤继续道,“二品官员俸禄三百。”
吃最顶级的公家饭,也踏不进贵族圈。
桑落瞄了一眼吴文鹤的身形,然后看向那群眼眸旁移,不敢对视他们亲密动作的公子们,“夙,公子?”
“您家可有裁缝,给他做两身可行?”
“回大人,无敢不从。只是怕丞相大人不应允。”夙云沉不是没想结交过,只是吴文鹤做事太果断刚硬,送过去的礼物都退回来,原本是以为瞧不上他家不过七品。
这几年观之,他是清贫一官,不愿奢华迷人眼。倒是每月凑钱买上几匹不算华贵布料,自己在家制衣。夙云沉想着,下意识看起眼前神明大人的衣裳,果然是料子普通,不过神明大人天人之姿,让他都不由忽略了。
“我付钱,他不敢不从。”桑落摸了摸兜,掏出两锭金子,她扭头问吴文鹤,“这个够一百吗?”
“大人破费了。”吴文鹤点点头,桑落很开心,不过夙云沉就不大开心了,甚至是心情有些沉重。
其他几个人脸色也凝了一瞬,不因其他,而是夙云沉下意识翻看金锭背后,写着大庆印制。
大庆,那是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