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乱局
清晨,基斯里夫城的沙皇公园里,衣着华贵的路人行色匆匆。
很少有人像往常一样在此处消遣,与同僚来一场悠闲的工作前散步,亦或是利益交换的谈判。
就好像这些老爷们突然多了什么额外工作要处理。
“号外!号外!最新一期的报纸!有关于诺斯卡雪原的最新消息!”
此刻,一个麻子脸小报童奔走吆喝,兜售着自己腰旁,补丁小挎包内的报纸。
“你好,能给我来一份吗?”·
一个比这个报童大不了多少岁的,带着眼镜的美貌金发少女叫住了他。
她语气温和地对报童说着。
少女身后跟着的一位黑衣中年大汉则有些面目不善地盯着这个小报童。
那是一位威严的中年男人,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痕迹的同时,也更添几分威严。
“好的,尊贵的女士。一共1银卢布。”
小报童从好几份报纸中挑了一份,相对保存得更好的交给了少女。
那些顾客和印刷厂的负责人,都瞧不起他们这些报童。眼前的陌生少女是近段日子里唯一一个,愿意好好和他说话的。
小报童认为自己也得挑一份品相好的,才对得起这份善意。
他不识字,但他分得清哪一份字母看得清楚,哪一份报纸墨迹模糊。
“1银卢布?现在报纸也这么贵了吗?”少女惊讶地捂住嘴,眼里透着难以置信,“我记得去年都还是2铜卢布呀。”
1银卢布?少女明明记得,当年五口人家一天的食物也才3铜卢布啊!
一份报纸怎么会用上价值数十倍于铜卢布的银卢布?
“女士您是刚从外地回来的吧?”难得有人能和他说上几句,更何况还是一位美丽的少女,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是的,请您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最近面包涨价涨了好多,印刷厂的报纸交到我们手上也比以前贵了好多倍。”
“女士,不是我想坑您,是最近这报纸就是这个价啊。”
小报童面露愧疚,对少女说着。
“好吧,给。”少女从手腕上悬着的、精致的金丝荷包里取出一枚银币,递给了小报童。
小报童伸手接过了银币,猛地后背一阵发凉。
“谢谢您,祝您青春永驻!”小报童本来还想寒暄几句的,但他顶不住那个黑衣中年大汉要吃人的眼神,灰溜溜地跑掉了。
少女眉眼含笑地看着远去报童的身影。
那枚银币躺在小报童的钱包里,有诡异的蓝色流光,在银币表面上流淌着。
“小姐!你去帝国一趟,好的没学到,净学坏的!侯爵大人说过...”黑衣中年大汉严厉地对少女说道,就像是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知道啦,安德烈大叔!不和陌生人说话,不和平民交谈,你都念了好多年了!不会有下次了!”少女可怜兮兮地望向那黑衣中年大汉,也就是安德烈。
他大半辈子都呆在基斯里夫东境、为东境侯爵家奉献半生的老臣,更是在她父亲去世后的十年内,替她守住了偌大家业的养父。
安德烈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无法抵挡小姐的装可怜,无奈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下不为例啊!”
一老一少,在这沙皇公园中一边聊着天,一边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一路上,他们说是聊天,但更多的是少女在主动倾诉。
少女倾述着自己在异国他乡的吃穿住行,那里的风土人情与世故,最后的最后,更是倾述着对故乡、对故土的思念。
暖阳下,微风拂过。
纵然寒冷如基斯里夫,也总有那么几天属于春天。
花园里的花开了,据说这是基斯里夫境内的木精灵赠与某任大公的礼物。
雪白的花朵簇拥着的小道上,她在说,安德烈在听。
就像是过去,安德烈不论再忙,也会在打雷的时候,在少女的床旁,念着童话书。
当然,更多时候是少女不爱听童话,扭着他要他讲自己年轻时候的冒险经历。
讲述者与倾听者的角色互换,亦如这纷乱的局势中,只有他们这种基斯里夫城的外来者才有闲心晃悠。
但很显然,在道路一旁的座椅上坐着、用报纸遮住半张脸,把衣领高高立起的人不在闲人范围内。
少女与安德烈从他面前走过,他也在倾听着两人的谈话。
待两人走过他的面前,他放下报纸,装模做样地望向天空,实际上是用眼角余光监视着安德烈与少女。
不过这其中也有保护的成分在里面。近日,针对大人物的刺杀事件可不少。
安德烈与少女有说有笑地离开了这处监视范围。
在一个弯道后,少女将手中刚买来的报纸放在了一旁空着的长椅上。
她们家不需要报纸这种媒介来收集情报。
如果她愿意,第二天还未出版的报纸内容,都将被完完整整地放在她的书桌上。
她需要的,只是'买报纸'这个行为本身,向外界也就是其它几个地区的贵族势力释放信号,她无意在这个时期挑起斗争的信号。
当然,与报童的交谈也不失为一种了解民生、掌握地区经济状况的手段。
春日暖阳下,两人朝着冬宫的方向走去。那里是历代基斯里夫大公,也就是沙皇的宫殿。
少女身为新继任的东境侯爵,此次留学归来后,她连自己家都没回便来到了首都,与基斯里夫的新大公面对面展开交涉。
长椅上,微风拂过报纸,携着淡淡油墨香远去。
【基斯里夫早报】
【北方探索者小队最新发现!】
这是这份报纸占据头版最多的内容。
然而,这份报纸的字迹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如蝌蚪般扭动起来。
字母,重新组合、成字,成句。
【探寻:诺斯卡雪原消失之后】
再次重组。
【基斯里夫当前面临的的财政危机】
似乎这个标题还不够劲爆,墨迹再次扭曲,甚至有一道蓝焰从报纸表面闪过。
【大公身陨?大公之子被囚禁?这个国家的命运将何去何从?】
终于,这份报纸上的字迹稳定了。
嘎嘎——
一只自北方而来的寒鸦,立在了树枝上,静候有缘人拾起这份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