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恶客
觥筹交错，乐队演奏着曼妙的舞曲。因普列斯克堡条件实在有限，宴会厅与舞池在同一个大厅中。
那宴会与贵族宴会惯例的舞会，同步进行着。
侍者们从密道里鱼贯而出，各种稀有的魔兽肉制成的、色香味俱全的精致佳肴被装在精美的硬盘中，补充宴会的佳肴。
而本次宴会中最为耀眼的明星菜品，那侯爵府提供的秘制美酒却断了供。
欧诺拉本来准备了好几桶美酒，就放在堡垒地下室内。
但她派去了好几波侍从，却始终没能取来，进了地窖便再也没有再出现。
欧诺拉对此非常不满，她以侯爵长女的身份命令此地驻军，封锁了地窖。
既然不想出来，那就永远不用出来了。
反正这批美酒的原料不过是一些低劣的兑水水果杂酒，放入‘北地精魄’，也即是色孽结晶后，这批淡黄色的、稍微有点积蓄的平民都不会碰的酒，才会变成堪比巴托尼亚佳酿的葡萄美酒。
每一口深紫色的迷人酒液，都会让品尝者感受到不一样的极致体验，让人欲罢不能、沉醉其中。
不过缺了一些酒并不会影响宴会的效果。
那些品尝过这美酒的大贵族，觉得如此佳酿必然是侯爵珍藏，欧诺拉愿意拿出来分享便实属不易；而那些排不上号的中小贵族，见能享用的都是大贵族，也不敢说什么。
只能怨自己层次不行，没那个品尝的机会，都不敢有埋怨欧诺拉的想法。相反，他们还要借着讨论品酒的机会，装模做样地靠近这些大贵族，在满足他们虚荣的同时，拉近关系、攀谈血缘。
在这场本不应该出现在军事堡垒的宴会角落，一个相貌平凡的黑发年轻人，婉拒掉一名前来搭讪的小姐的舞伴邀请，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场华丽的闹剧。
他是基斯里夫南镜侯爵次子尤里，与早早进入基斯里夫宫廷中担任要职、备受关注的兄长不同，他不太得势。
他是南境侯爵续弦转正之前所生，母亲是商人之女，与侯爵相差十余岁。
但尤里很有天分，五年前他从帝国留学归来后，被南境侯爵下放到水土不服的新式工厂中历练，竟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奇迹般地盘活了这座工厂。
最重要的是，或许是早年间在平民中的生活经历，他没有什么贵族的血统观念。
也因此他解决了新式工厂水土不服的症结——工人罢工频繁。
他深入了工人群体中，了解了工人的真正诉求——这些蒸汽机械不够安全。
工人们本就是贫苦的失地农民，进厂讨生活，有一口养家的饭就行，又怎么会、怎么敢追求别的呢？
拥有别的新式工厂的贵族不是没想过解决工人罢工的问题，但他们根本放不下身段，亲自到基层去，只会像个土老财一样出钱，然后找外国人去办。
这些钱在层层盘剥下，收效甚微。
尤里摸透工厂的一切后，亲自运用学识，改造了工厂那说是新式，实际上早已被帝国淘汰的生产线，改善了工人的生产环境。
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或许是利益交换，也可能是真的心系工人吧，他把系统性改造工厂的方法传开，整个基斯里夫都知道了。
此举既让整个基斯里夫的国力大幅提高，以至于从文明边缘国度一跃成为有能力染指诺斯卡雪原的国家，又确实提高了工人的生存环境。
当然，是异变之前的雪原。
尤里并不喜欢贵族们奢华糜烂的宴会日常。
他此次来不过是完成父亲的任务，一场南境侯爵对继承人的挑选。
长子扎根于基斯里夫贵族之间，用各种利益许诺、拉拢支持者，把同父异母的弟弟尤里排挤在外。
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想继承什么南境侯爵。
他看向那宴会中心，与一群群贵族宾客攀谈、与青年才俊们若即若离的少女，眼中思绪深重，让人难以猜透。
他早已厌倦了与这群只会过家家的贵族虚与委蛇，这些贵族始终不肯正视正在悄然酝酿的底层力量。
尤里端起一旁侍者递上的淡色酒饮，微抿了一口。
他已经完成了父亲安排的交际任务，看清了这场宴会的本质，只是北境侯爵家长女借着父亲的名头为自己捞取政治声望而已。
他的父亲早已看穿这一切，加上他们南境侯爵已经和大公、和基斯里夫全国绑在了一块，不需要再与北境侯爵过多接触，故而派他赴宴。
如果不出意外，他将以一个合理的借口，离开这场令他烦闷的宴会。
嘭——
舞曲掩盖了门外的争吵声，华丽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没有受到邀请，今夜负责执勤的军官面色苍白地进入了宴会大厅。
身后，一名牧首挣脱卫兵的纠缠，越过军官，冲入场中。
“呀！”贵妇小姐们受到惊吓，尖叫着。
欧诺拉身为宴会组织者，更是出军事贵族家的长女，自然与这些娇养的花朵不同。
“卫官！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她眼神不善地看向那名卫兵头领。
“这...”卫兵头领支支吾吾地说着。
“快说！”卫兵头领的失职，让欧诺拉颜面受损，令她非常愤怒。
“是啊，年轻人说吧...”有老贵族笑嘻嘻地说。
“贱民！还不快回答欧罗拉小姐！”欧诺拉的追求者怒骂着。
“兄弟，发生了什么？”与会的军官同情地问。
“你这逆女！”一名带着熊皮帽的牧首指着欧诺拉的鼻子，斥责道，“你老爹出了事，你还有脸在这儿举办宴会？”
欧诺拉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心底还是有某种不详的预感。
那名牧首无力地扫视着所有人，令人难堪。
这也是为什么基斯里夫贵族与大正教会不对付，这些人简直是群疯子。
哪怕几年前，现任大牧首与现任大公为消弭基斯里夫内部矛盾上达成了默契协定、互相妥协，但在大多数时候这些牧首还是我行我素，不会给大公以外的任何人面子。
而闯入贵族宴会呵斥贵族，是被认定为冒犯的行为。
“卫兵！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名无礼之徒逐出城堡！”为了面子，欧诺拉斥责道。
哪怕她还不清楚基斯里夫远征军遭遇了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数名牧首抬着一个巨大的冰晶进入宴会中。
所有人看到那冰晶中的人都吓傻了。
“北地侯爵...勾结邪教...背叛...封印...逃出...拼死...”
暂时还没有人去关注后面被押上来的幸存者。
角落里，尤里抿了一口酒，眼中流露着笑意，观察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