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喂！我脸上有东西吗？”

小晁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干嘛掐我胳膊啊，挺疼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晃你了啊，连个反应都没有。不对，有反应，眼睛睁开了。”

小晁双手摊开，做无奈状，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真受不了你，所以呢？找我干嘛？”

“哦，你问这个啊，我看你一动不动的，晃你也没动静，还以为死掉了呢。”

“你不是看到我睁开眼睛了吗？！”

我佯装生气地问道。

“那是因为……因为你眼睛睁得太慢了，还有，我掐你的时候，痛感需要时间传递给大脑，大脑又需要时间做出反应，中间是有时间差的啦。”

我看着她一边振振有词一边挠脸颊。

“如果你没有挠脸颊的话，我可能还会相信你。”

听我如此说完，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呆滞的看着我。在她眼中，此时的我肯定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吧。

“切！”

晁音撇过脸去，嘟着嘴。

“你在装可爱吗？”

“这是可爱女孩生气时候的惯常表情啦！”

脸没转过来，看来得出杀招了。

“额，你……可爱吗？”

“你！”

小晁猛地转过脸来，右拳举起，一股威压自她为中心散发而出。我表面上波澜不惊，却默默地吞了下口水。

“等下！看四周！”

我慌忙喊道。晁音转头看向四周，教室里还未回家的同学都在看着这边，见晁音回头，他们赶紧低下头，慌忙收拾东西，落荒而逃。

“好丢脸啊，都怪你！我身为淑女的形象毁于一旦了啦！”

洁白如雪的面颊瞬间变红。散发而出的威压霎时间消散无踪，我松了口气。她趴在课桌上，肩膀轻微地耸动着，一声声呜咽传来。

“好啦好啦，我的错，对不起，小晁。”

我站起身抬起手，刚想拍她的背安抚她，但我的手却停在了空中。

我很害怕，害怕失去她。在他人看来，我和晁音很是亲密，就像是……像是……男女朋友。只有和她在一起，我不会紧张，不会口吃，甚至很放松。我们时常开玩笑，时常损对方，时常一起玩。在我看来，她只当我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一起长大的玩伴，仅此而已。她对我的好，对我的照顾，也只是因为她善良的本性。

十几年的时光里，我从未接触过她，没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像是有一道壁垒，横亘在我与她之间。壁垒很薄，薄如纸片，却坚硬无比，比钻石还坚硬。

我喜欢她，却总也说不出口，我甚至都不明白“喜欢”这个词语的含义，虽说手机上可以查询词语的意思，但是真正面临的时候那含义就只是拼凑起来的字，一点作用都没有。如果她同意了，我们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呢？如果她拒绝了，我们是否还能成为朋友呢？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晁音抬起了头，而此时我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时间再次停止，我们四目相对，我的手放在她的头顶。这样暧昧的场面我只在电影里看过，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她的眼角没有泪水，她刚才在装哭吗？好幼稚，不过，这就是她啊。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接下来该怎么做？等等，她的脸越来越红了。我感觉我的耳朵和脸颊好烫、好烫。好奇怪，跟晁音在一起，我的心脏竟然跳得如此剧烈，好奇怪啊……

不行，再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快动起来，快动起来，快动起来……

我无声地呐喊着，放在晁音头顶的手缓缓收回，头发的触感消失的时候，我慌忙将手缩了回来，就像缠住我的枷锁突然打开一样。

我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息着，我刚才一直都在憋气吗？我竟然都没有察觉到，脑子短路了？我真是个笨蛋，为什么不在她抬头之前就把手缩回来呢？

教室里的大理石地板这么干净的吗？我之前怎么都没发现呢？不对不对，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干脆一鼓作气表白吧？还是，还是，还是什么呢？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大脑一片空白，不能思考了，大脑宕机了……关键时刻掉链子，真可笑……

我的……我的头发是在动吗？难道我出现幻觉了吗？感觉头发在动，痒痒的感觉，脖子也痒痒的。不对，不是头发在动，而是有东西在慢慢的压向我的头，什么东西？我好像……隐约猜到是什么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不，应该是我猜错了。不，幻觉，没错，一切都是幻觉，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压向我的。可是，幻觉会如此真实吗？越来越近了，快要压向我的头皮了，怎么办怎么办。视线变得模糊了，脑袋停止转动了，头脑……好沉啊……

“我……喜欢……”

嗯？是谁？是谁在说话？这句话里的“我”是谁？喜欢？喜欢谁？咦？为什么脚下的大理石地板越来越近了？为什么地板上的花纹会动？为什么有点头痛？头上的触感不见了啊？到底是什么来着？我在哪里……

恍惚中，我感觉我的嘴唇碰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进入我的嘴里了，凉凉的感觉，是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