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祖宗回信息了
宋惊很想叹气，但她没办法做到。很快，她的意识会陷入模糊，直至和黑暗融为一体，成为这场考试的失败者。
不！
她还有躯体和四肢能动。
只要找到平板答题位置，把答案写上去就可以了。
宋惊试探着用自己的右手去触碰平板屏幕，指间并未传来熟悉的感觉，只摸到一片无法言喻的虚空，抓不到任何实质之物。
就像一个人行走在没有任何落脚的空间里，周围都是黑黢黢的薄雾，什么都抓不住。
恐惧同黑暗狠狠侵入她的四肢百骸，企图将她吞没。
即便如此，宋惊也只是慌乱了一瞬，她冷静下来，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静而思，思则活。
宋惊对教室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而坐在她身后的女孩却紧锁眉头看着宋惊。
被兔子大嘴含住脑袋的前桌，不知遇到了什么，竟然把右手狠力拍进课桌边缘的尖锐螺丝钉处，鲜血瞬间晕染开，似绽放的大红玫瑰。
女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好狠……
宋惊疼得想哭，但她明白，哭不能解决问题。
她已经摸到了平板的位置，也大致找到填答案的地方。
就在要动手之际，她愣住了。
答案是什么？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兔儿兔吃了……
吃了……
吃了……
吃了什么？
是因为脑子被吃掉了，所以没有办法思考了吗？
对，好像是这样。
没办法，完蛋了，写不了一点。
宋惊强忍着空白的思绪，她还能思考这个问题，她还能认出自己是宋惊，这就说明，她的思索还在。
谁说的脑袋没了就没法思考了？
爷爷的话语在脑海里翻页。
“小宋惊啊，你知道我们人是用什么思考的吗？”
“爷爷，肯定是脑子啊。”
“不不不，有时候，本能是不需要通过脑子的。”爷爷说完，敲了下宋惊的膝盖，宋惊的小腿跳了一下。
“我们人，还可以用脊椎思考，只不过大家都习惯了有脑子的生活，没有去专门训练，像爷爷我就会，你要不要学啊。”
“我懂了，爷爷你过的是没脑子的生活。”
“……”
很抱歉，她不是轻易屈服的人。
宋惊感受着指间传来的剧痛，一股力量，从脊椎处向四肢百骸散去。
这股力量不大，却足以让宋惊重新恢复对四肢的控制。
【叮！死了么app收到一条信息回复，是否查看？】
短促却又凝实的声音打破情绪逐渐低迷的宋惊，她恍然大悟，再次被点醒。
没错她的脑子被吃掉了，但那只是幻觉。
手机既然还有提示音，这就意味着，手机还在她身上，消失也只是“幻觉”。
她应该能看见，她必须看见！
宋惊抬手，在虚空中做了一个拉扯的动作，仿佛撕开了什么东西的一角。
一束清浅的光明从这一角柔柔泻下。
宋惊使劲睁开眼睛，乱如毛线的混沌思绪渐渐理清。
眼前多了层朦朦胧胧的白，将完全黑暗的恐惧驱除不少。
宋惊松了口气，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恐惧会几何倍增。
虽然她依旧看不见，心却平静了些许。
她伸手，摸到平板的边缘。
这是填空题，答案必须要在横线上。
宋惊清楚记得，这道题的横线在平板中央。
她双手捏着平板的拐角处，以拇指为圆心，食指为半径在平板上画了两个圆。
左右手食指相互碰撞的时候，血滴落，指腹划过平板，宋惊很干脆写下第五题的答案：人类的脑子。
她没有急着提交，而是想用这一点时间处理手机新收到的信息。
在app全灰掉的情况下，这条消息的份量有多重自不用说。
不过，宋惊没法保证监考员看不到自己的手机，如果她拿出来，被安上作弊的名头，那得不偿失。
可是她很想看，到底是什么信息……
刚才系统音问的是【是否查看？】
宋惊略作思索，在脑海中试探性地应了句：查看。
仅仅一瞬，宋惊发现眼前多了一个聊天界面，就像投影仪映出似的，悬在她正前方。
高度正好，她甚至不需要刻意仰头或垂眸。
宋惊按下欲要上扬的嘴角，等待须臾，见监考员对这凭空出现的东西并无反应。
便清楚了一点，这玩意儿只有她能看见，甚至只存在于她的精神世界里。
随后，视线落在聊天界面上，排版简洁，信息量少。
宋惊：【谢谢老祖宗救命之恩。】
这不就是她发了消息却没等到回复的那条吗？
视线下移，左侧多了一行字。
丰十渊：【你烧的是何种香火？难闻。】
！！！
哦哦哦哦哦哦！
老祖宗回她了！！！
信息已读后，聊天界面便隐没了。
宋惊弯了弯眉，眼底的笑意潋滟，丝丝缕缕蔓延开来。
果然，这种被长辈注视着的感觉最让人安心。
等离开这个考场，她就拿手机和老祖宗来个跨地域聊天。
宋惊点了提交，顿时，眼前一片清明，几道窸窸窣窣的声响掠过耳畔。
脸上的温热和湿腻如潮水般退去，啃咬的痛感也被抽离，她支着轻快的身子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答对了。
转眼间，宋惊答到了第九题，她在前面一题没错。虽然不知道是不是60分及格制，但是能全对，谁愿意被扣分。
翻开第九题，哪怕经历了前八次的震撼心悸，她依旧忍不住瞪大双眼。
【第九题：地震时，应该吃什么东西？】
【A.长青藤 B.黄牦根 C.蓝背须 D.肥盘菊】
宋惊的无语震耳欲聋。
地震时，不应该躲在墙角桌子下么？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吃个锤子啊！
真要吃，还是在临死之前，吃个烤串吧。
还没来得及吐槽植物的名字，平板下方桌面上对应选项的位置，缓缓浮现出四种不同的植物。
很显然，是对应这四个选项的。
宋惊顿时明白，这就是把他们当神农……聚过来尝百草？
宋惊不确定，吃错的下场，是不是一命呜呼。
出题的肯定是和她过不去，这个答案完全没有三长一短三短一长，这让她怎么蒙！
好优美的中文字，拆开每个字都能看懂，放一起，便成了天书。
此刻，宋惊很想要一个橡皮擦，切成骰子的形状来扔两下。
主打一个听天由命。
看着时间流逝，宋惊硬着头皮分析。
四个名字，最不想碰的，绝对是D，它是一朵菊花吗？
她听过胎盘菊，就是没听过肥盘菊。
吃错东西，肚子疼不是开玩笑的。
鲁迅说过，游移不定的时候，先选C。
那就先来一份蓝背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