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来埋你

学校里已经有正常学生开始攻击人了吗？

宋惊捏紧铁棍，只待对方稍有动静，她便挥棍打过去，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来埋你。”

宋惊听到对方温润的声音响起，没有半分戾气。

青年拾起一朵尚未枯萎的山茶花，轻轻放在那具躯体旁。

他动作温柔，恐扰了那安睡的灵魂。

？？

宋惊愣了半秒，反应过来。

一个怪好看的人，和尸体说要埋他。

嗯……挺好。

美色再误人，宋惊也没忘自己的正事。

收敛视线，奔往教学楼方向。

时间悄然溜走，当指向7:45的时候，

第一声铃响，悠长轻快。

宋惊仿佛听到空气中传来的一道道高墙筑起的声音。

校园——安全了。

她微微松了口气，胸腔里呼出不少浊气。

加快步子，赶至考场。

跑了一会儿，宋惊发觉不对劲。

身后是此起彼伏的脚步声，随行而响。

有人一直在跟着她！

宋惊举起铁棍，迅速转身。

正好瞧见刚才那青年也停了步子。

她侧了侧头，山茶花从青年背上显露，半只僵直惨白的手臂从他肩上滑落。

这家伙居然背着一具尸体！

青年注视着她，缓声开口：“抱歉，吓到你了。”

宋惊微微皱眉：“你要带着它去考试？”

任谁看到一个大学生背着尸体到处乱走，都会觉得骇人。

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问的竟是这个。

青年愣了一瞬，随后露出浅淡的笑：“对。考试结束后，我要把他埋了。”

青年说完，背后的尸体脑袋一歪，垂了下来，嘴角磕到青年的臂弯，下巴张开，似乎说了句“哦”。

宋惊瞥向他身后，眼神复杂，“你人还怪好嘞。”

宋惊不再多话，继续跑步前进。

青年和她一样都是10号考场的考生，二人前后脚抵达教学楼。

幸运的是，10号考场在一楼，省去爬楼梯这步，无需费时费力。

每层楼仅安排两间考场，往上数四层都是考试区，1号考场反而在最高的五楼。

宋惊在10号考场外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放除考试用品外的桌子。

墙面也没有粘贴任何考试守则，更没有什么考生名单。

这场考试，处处透着潦草。

不过再潦草，宋惊也担心口袋里的手机，如果不能带进去，总不能直接丢在门口吧？

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处理。

……

思考之时，青年已经从身后赶来，越过她。

来时路上，青年告诉了宋惊自己的名字，他叫季青临。

宋惊对他始终抱有警惕，所以什么也没说。

毕竟，谁能保证和你说话的就是人呢？

季青临背着尸体，步伐沉稳，直迈教室前门。

雾气蒙蒙的天骤然放晴。

清晨的日光将他周身浸染，此时的他就像踏光而去的救世主。

宋惊跟在他身后，也准备进教室。广播可没规定不允许早到。

下一秒，两人都顿在原地。

教室昏暗的角落里，悬着一只不明怪物。

它的身体呈现出扭曲的形状，宛如一团幽黑模糊的烟雾，边缘发皱。

宛如吐丝的蜘蛛一般，倒立着身体，挂在半空，椭圆形的脑袋没有任何五官，就这么盯着门口。

宋惊本能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背后冷汗渗出。

她握紧手里的铁棍，又看了看她与怪物之间的距离和高度，战斗念头在顷刻间偃旗息鼓。

季青临不露痕迹侧过身子，将宋惊挡在身后。

直面尸体的宋惊……麻了。

谢谢和卧槽一时间不知先呼之欲出哪一个。

山茶花浓郁的香气与尸体微腐的味道混杂着，变了质，弥漫在空气中，想要冲破口罩这道防线，钻入她鼻间。

宋惊往后挪，拉开距离，避开难闻的气味。

同时，她听到季青临礼貌开口：

“您好，我们是来参加考试的考生，请问可以进去吗？”

宋惊眉梢微挑，隐匿着薄雾的眼中荡出一丝意外。

“咔……咔咔……”

怪物转眼到了讲台上，身形模样又有了些许变化。

它的身体没有明显的轮廓，仿佛是由黑暗凝结而成的。

枯瘦细长的手从黑雾里伸出，灵活地朝季青临和宋惊招了招。

“进，咔咔，来。”

踏进教室，宋惊脸上的口罩、兜里的手机、手上同腰间的铁棍都消失了。

掌心多了片光滑的触感。

是准考证。

上面身份证信息、学号都能对的上，甚至那张她从未拍过的照片里，也是她的模样。

笑容标准，灿烂又冰冷。

宋惊的座位在教室第一排中间，正对讲台。

果然。

距离产生美。

近看监考老师，不免看清它苍白如死尸的皮肤。

亦嗅到藏在幽黑的烟雾中，那股子腐烂的气息。

臭味真能搞人心态！

至于季青临，宋惊扭头就能看见。

他坐在了王的故乡——左侧后排靠窗位。

季青临背上的尸体也没了。

看来，一进教室，所有与考试无关的东西都会消失。

说‘消失’或许还不够准确。

宋惊更倾向于她们的物品被某种存在代为保管，出了教室则会归还。

教室里很安静，一旦沾上考场二字，再如何活泼爱喋喋不休的人都噤声乖坐。

几分钟后，教室迎来其他考生。

他们无一不行色匆匆，大喘如狗，气息紊乱。

更糟糕的是，有人身披污血。

还有人，断了一只手臂。

断臂的同学扯开自己的衣裳作了个简单的包扎，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流出，他脸色苍白，难以想象走到教室用了多大毅力。

走到了还能活，走不到就是死。

宋惊放缓了呼吸，狂跳的心得以平复。

活下去。

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怪物身子转向门口的考生们：

“找到，咔咔，位置，咔咔咔，坐好。”

见到如此特别的监考员，众人打招呼的声音都不免颤抖。

掩盖不住的惊恐，如附骨之疽向他们身体每一寸侵入。

“叮铃——”

第二次铃响。

本该坐满30个人的考场，仅有8个人到场。

广播里没有再宣读考试规则，八点一到，宋惊眼前凭空冒出一台平板。

“咔咔，开始，咔咔，作答——”

声音从高处传来，清晰钻入每一位考生耳中。

宋惊余光一瞥，这只怪物竟然可以在天花板上游走。

椭圆形的脑袋上，慢慢浮现出五官，它的眼睛深邃而恐怖，闪烁着血红的光芒。

渐渐地，血红的光芒越来越多，十几只眼睛从它身上浮出，就像一个卡拉ok球，照向四面八方。

这对密集恐惧症者而言，相当恶心难受。

很快，大家也发现了——怪物监考员身上布满了“监控镜头”。

“……不能作弊……咔咔……”

“咔咔，不能喧哗，咔咔……”

宋惊心中明了，马上投入考试中。

平板悬在合适的高度，即使不用她扶着，都极稳，显然被固定住了。

考场内一片肃静，只有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空气中回荡。

考生们携带的笔自是没有用上。

平板第一页是考生签名，还有一串考生信息。

准考证号：30155042007。

宋惊作了留意。

她迅速签完名，翻页。

动笔之前，先看看有没有缺漏，这是宋惊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

密密麻麻的小字像程序代码流动般出现在屏幕上，宋惊也只来得及捕捉到其中几个问题。

宋惊……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