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仪式进行
天下着小雨。
圣母大教堂大门上天使的雕塑带着慈悲又冷漠的眼神，俯视着芸芸众生。
都铎家三个男子和教会一位负责丧葬的教士抬起一口棺材，从大门走出，按照习俗绕着教堂走了一圈，才进到教堂后面的墓地，将棺材沉入早已挖好的土坑里。
“……愿汝的灵魂跟随圣杯的指引，进入女神的国度……”
在教士最后的祷告声下，众人一人一铲，为棺材封上了土。
在墓碑上，刻着圣杯和几行小字：“安娜.都铎，挚爱的妻子，伟大的母亲。”
白色的花朵放在了墓碑前，在雨水的拍打下，花瓣落了下来，覆在了新鲜的泥土上，就像是最后的告别。
等教士离去，墓地里再无别人，墓碑前，三人沉默地站着。
亨利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讲道：“我还没有跟你们说，今早方块出现了异象。现在葬礼结束了，我也跟你们说一说，我从方块那儿获得的。”
两个少年齐刷刷看向亨利，脸上则露出惊愕的表情。
“那是一个仪式……”
………
今夜无月。
屋内，亨利将最后一根蜡烛点燃，看向烛光照耀下的斯威特和威廉。
他们三人盘坐在一张黑布上，围成一个正三角，而蜡烛则摆放在与反方向三角的顶端。若将这六个顶点连接在一起，就出现了一个六芒星，这是诸多仪式都会有的图案，象征着星辰。
而在六芒星的正中，放置着一个金杯，杯中的方块焕发出辉光，引人注目。
在这个世界，星辰有着崇高无比的地位，就算是信徒广泛的持杯女神教会，也会称女神是天上的星辰。
而在神秘学上，星辰亦是最重要的意象，甚至在多数仪式中，比月亮和太阳的意象更为重要。
亨利开口说道：“应该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威廉却显得有些不安，他沉沉地看向父亲，问道：“真的没有问题吗？这个仪式……看上去，就像那些异教徒的仪式一样。”
与斯威特不同，威廉由安娜独自带大，平时也与母亲相处最久，受母亲影响，又在教堂里跟着教士识字，他对教会的那些教条记得很是清楚。
“别被教会那些东西约束住自己，威廉，现在的我们，只能行非常手段。”亨利教导道。
“已经就位了，不要多想。”
说罢，斯威特拿起准备好的水蛭，露出自己的胸膛，水蛭吸附在胸前，饥渴地吸吮着鲜血，很快从干瘪的状态，变得充盈而鲜红，就像一颗熟透的果实。
但威廉似乎有些抗拒，仪式并没有要求水蛭放在身上哪儿，于是他只将水蛭放在自己右臂上。
随着亨利粗犷的声音从喉咙下哼出，两个少年也跟着吟唱出仪式的咒语：
“高贵的女士倒持着金杯，赤红的杯口高悬，我高声请求，请降下一滴酒酿，落入我的伤口！”
一边唱着，一边将饱食的水蛭拔出，留下一个三菱状的伤口，血液止不住地顺着肌肤流淌而下，滴落在身下的黑布上。
水蛭放入到金杯中，三只水蛭围着方块相互缠绕，就仿佛是嗅到彼此体内相似气息的血液，水蛭有些焦躁起来，缠绕得愈发激烈。
终于，它们实在忍耐不住，竟然相互啃食起来，肿胀的身躯被轻易撕破，原本体内各自的鲜血喷涌而出，在杯中融合交织在一起。
这时，方块染上了血色，散发出猩红的血光，显得十分妖异。
三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伤口流下的血，是赤杯中的酒酿，我将以这血祀予你，隐秘者，我祈祷隐秘者的降临，祈祷他的伟力降临于我等凡物之上，将他的荣光洒落于血中。”
就在这时，众人似乎在耳畔听到了一声回应。
“我听到了……”
那一刻蜡烛的火焰发生了变化，焰光收敛起来，寂静得就像黑布之上的这片空间与外界隔离开，周围的一切瞬间暗下。
索伦的灵体于此降临。
他倒立着，脚踏在天花板上，而在脚下，似乎有一道门扉敞开一丝细缝，能依稀看到门后郁郁葱葱的幽暗树林。
那是林地，生长、纠缠在漫宿周围的黑暗。
借此，他能够维持住自己灵体的状态，而不是被方块约束住的灵躯，然而灵性正在飞速消耗着。
他扬起左手，食指指尖上，灵性如烛火一般燃烧着，随着他的手指划过，就留下一道蕴含灵性的划痕。
在三人的头顶上，用灵性划痕写下一个个符文，符文向着金杯扭曲地延伸着，组成一个六芒星阵图。
金杯中死去的水蛭竟然溶解掉，只余下一杯血液，索伦抬头望去，在他眼里，倒悬着的赤杯如同一轮血月。
他抬起右手，手里涌出来自艾的“赤杯”命途灵性，红色的灵性倾泻而下，落入杯中。
他口中念出的咒语宛若呓语一般，听不见清晰的声，只能看到那些符文也按照一定频率随之振动。
杯中之物悄然诞生。
扑通………
扑通……
扑通…
扑通，扑通！
那是心跳的声音。
这声音既像是金杯处传来，又像是自己胸腔传来。
仪式中的三人感受到金杯中的心跳，就仿佛那是自己的心脏。仪式的连接使他们产生了共鸣，他们三人心跳的频率此刻竟然变得一致，就仿佛进入了一种同调的状态，使他们不分彼此，同享着一个心脏。
就在这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终于索伦看到从杯中凝聚而成的种子，那是一个小小的心脏，富有生机地跳动着。
仪式，完成了。
赤杯中的心脏如同一滴血液，滴落而下，落在索伦的手里。
他小心地捧着种子，体内的灵性疯狂地燃烧，就在下一秒，脚下门扉彻底打开了，从中显露出一片幽森树林，一刻也不敢耽搁，他立即坠入门内。
那时，众人也看到了，门内那林地，荒芜，野蛮，被夜幕吞食……从中传出，细微而又抓耳挠心的振翅声，与那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的心跳声。
门扉关上，眼前如梦境的景象瞬间消失，众人才仿若能够感知到呼吸，大口喘着气，眼底尽是惊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