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像往常一样，十二还是依旧坐在桌子前读书，书一本一本地拿起又放下，他手中的已经是最后一本了，看过一页再翻一页，记住没有记住就不清楚了，只是手指在机械地运作，没有感觉，看着看着就到了最后一页，他合上了书，叹了一口气，看过这么多书，这第一层也不过如此。

距离之影上一次来找他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影是他在第一层和他说话的第一个女孩子，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之影其实来过好几次，每一次都静悄悄地，把头伸过窗边，每次看他都在看书，看的很着迷，让神猜不出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之影有时候看见他好久好久就盯着书的一页，面无表情，还是不翻，就算她直接站到了窗户边上，他还是没有注意到她，每一次来他都是这样，真是有够迟钝的，但就是因为他这样迟钝，她每次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就骂骂咧咧地走了，然后又来了，和上一次一样，真是让神火大。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其实在第一层天气每天都是这样，只是十二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因为他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是关于十七的。他一睁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梦里的内容十分清晰，他伸了伸懒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边喝边品。

梦的内容是这样的：

还是在和十七第一见面的地点，她还是在哭，但是，望了一下四周，就他们两个在这里，那个老大爷没在，十七前面的人，十二后面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十二正感到很疑惑，突然间发现十七低着的头抬起来了，然后转过身来，湿润的眼睛里尽管还有泪水，带着重重的鼻音说了一句：“你好，我叫十七。”并伸出了手，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他也伸出了手并握上了对方的手，温柔地回答十七，“你好，我叫十二。”

两个人四目相对，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就那一瞬间，十二陷入了爱河。

十七牵着十二的手，一会儿在大草原上奔跑，一会儿在山顶遥望星空，一会儿在海洋游泳......他就这样跟着十七走，一路上，她低头看草原，他在看她；她抬头看星空，闭着眼睛许愿，他在看她；她自由自在地畅游在海洋里，他还在看她。

就从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里就只有她了，他的眼睛里也只能看到她了，两手相握的温暖，治愈了十二内心的寒冬。

一路上，十七都开怀大笑地说这说那，他记得很清楚，她只要一笑，他也跟着笑，开心就这样从十七的笑直接进入他的心，温暖而有力量。

最后，十七带他来的最后一个地方是一个等公交车的站台，是在人间。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肩并着肩，十七好像是累了，自从坐下就一直没有说话，眼睛只是看着前方，就是在等公交车来的那个眼神。十七的两双手放在膝盖上，他搓着自己的手，没有勇气，想牵她的手，但是又不敢行动，手心都搓出了汗，脸上也冒出了汗。他着急地开始擦汗，十七在一旁看到，又开始哈哈大笑，十七一笑，他突然间就不紧张了，随着十七不再笑，他的汗也不流了，但还是没能牵上手。

十七突然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星，开始说话了，“十二，公交车快来了。”她还是望着天空，没有扭头。

他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想的时间太久了，也就算了。十七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又开始说话：“我今天过得很快乐，就只是今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夜晚的风有点凉，先吹过他，再吹向她，他很庆幸可以为她挡一些风。

“有一个小女孩，她很善良，对待别人都是拿出十二分的真心，但是别人却不是这样对她的，一次次的欺骗，一次次的背叛，一次次的伤害，击垮了这个小女孩的心，然后，”十七停顿了一会儿。

他轻轻地问了句：“然后呢？”十七深吸一口气后又接着说。

“然后，这个小女孩才知道自己总是被欺负，是因为她不够强大，自己的真心换不来真心是因为弱小，因为弱小就只有被利用的用处吗？小女孩开始变强，变强的过程中经历过很多的事——哎，车来了，我要走了。”十七说着就站了起来，朝车门走去。

十二下定了决心，在她一脚刚踏上车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问：“我还有机会见到你吗？我还想听你讲故事。”十七轻轻地甩开了她的手，另一只脚也踏上了车，在车门缓缓关上的间歇，十七说话了：“会见到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车门关上了，公交车开始向前走，十二看着十七坐到了最后。他原本还想和她多呆一会儿，还想问问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间太短暂了，就和她说了一句话，有太多疑惑的地方了。

想着想着十二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