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暗
大门之内，金碧辉煌。
大门之外，黑暗深邃。
“要不要......”侍者把手掌横在了脖子面前，横划了一下。
“不......”塞缪尔的脚步在踏出门后就变得沉稳而悠闲，他扶了扶眼镜，在侍者的帮助下点燃了一支雪茄。
“帮他们把需要补给的东西收集好，明天就送到他们的船上，”塞缪尔吐出烟圈，“好好招待他们……还有，派人把这个‘长官’找出来。早点送客。”
“塞贝姆那小子呢？”塞缪尔又问。
塞贝姆正是锅盖头的名字。
“少爷他又去镇上了，已经通知他回来了。”侍者低声说。
“哼，那个笨蛋......你说我这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那样的蠢儿子？等他回来叫他带那些本部海军们玩玩，最好把他们都灌醉，别让他们有机会到镇子上......还有，明天前一定要把那个长官带过来。”
“是。”侍者低声应答。
“那艘船修得怎么样了？我要的物资和黄金都准备好了吧？”塞缪尔忽然又问。
“昨天就完工了，大人。”
“很好......退下吧，辛苦你了。”
侍者退下后，塞缪尔独自在黑暗中抽完了这支雪茄。
他转过身，往基地的深处而去。
……
这是一处与众不同的牢笼，软绵的大床、华贵的化妆品、教廷风的内饰……五星酒店般的舒适。
并不冰冷，恰恰相反，这是温暖的牢笼。
牢笼里住着一个女人。
女人一头长长的秀发，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丝绸长裙，裙下是婀娜的身姿。
只是面色却呆滞又麻木，没有表情。
如果朱莉见到这个女人，大概会吃惊吧？因为女人的面貌与她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锁链的轻碰的清脆响声。
“我亲爱的妻子，你还好么？”塞缪尔小心翼翼抚摸女人的脸，女人的脸透着苍白，胭脂水粉的痕迹掩盖了真面目。
没有回答，女人坐在那里像是雕塑。
塞缪尔用手轻轻抹了抹女人的唇。
“啧，都说不要把嘴唇涂得那么红啊……今天又是谁给你化的妆？”
塞缪尔轻轻皱眉，扶了扶眼镜。他看了看女人旁边的餐盘，上面是远比里维迪翁他们所享用的美食更加美味的珍馐。
可一动未动。
“还是不愿意吃东西么？”塞缪尔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拿起勺子把一口鱼汤强行塞进女人的嘴巴里，可女人的嘴唇依然是紧闭的。
啪！
塞缪尔狠狠甩了女人一巴掌，面目在霎时间变得狰狞，眼里流露出恼怒的躁火。
“不吃饭怎么行？你死了怎么办！？”
可女人依然不为所动，她的鼻腔里插着胃管，这让她这么多年不曾进食也依然还活着。
“有意思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碰过你，你该是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啊……你为什么就不肯接受我？就因为我杀了你的丈夫？”
塞缪尔忽然又软了，温柔地抚摸女人脸上刚刚被他扇得发红的地方。
“本部的船经过了我们的岛啊……我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他们了？我害怕啊……但我当年也是迫于无奈不是么？没事的，没事的，他们马上就走了，我们还会在这座岛上幸福地生活下去……”
……
镇子上，人心惶惶。
谁都知道锅盖头那家伙睚眦必报的性格，今天继国缘一为了救朱莉和罗欧得罪了锅盖头，临走前他放下的狠话大家都听到了，如果继国缘一明天不走，那么锅盖头激烈的报复绝对是可以预见的。
今天锅盖头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带武器，可明天来的时候必将带上刀枪。
镇长家的小房子里这时候站满了人。
花店店长带着朱莉登门道谢，罗欧还在接受治疗没法儿过来，但是他的父母都来了，带着礼物。
“继国先生，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花店店长，朱莉的老爹鞠躬道谢。
“是啊，”罗欧的母亲泫然欲泣，“那些混蛋太狠了！我可怜的罗欧......”
罗欧的父亲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废，背影佝偻，“唉......能活下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继国先生不趁着夜色离开么？”花店店长关心地问道。
在他们看来，继国缘一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不然等到明天锅盖头再过来，或许就已经晚了。
没人敢保他，每个人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就算继国缘一对他们有大恩，可又有几个人愿意为了恩人豁出自己的性命？至少花店店长问自己的心，他是做不到的。
“别担心，”继国缘一轻轻说，“该担心的是他们才对......”
在场的人都愣了愣，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实在不明白继国缘一这谜一样的信心从何处来。
只有巴基躲在角落努力地憋笑。
“镇长先生，能和我说说那些所谓的海军么？”继国缘一说。
“当然，”镇长隔着窗遥望月色，说起久远的回忆，
“大概十多年前......十五年吧？十五年前，现在的海军基地长带着一船海军登临这座岛。
我们当时还很开心，觉得岛上有了海军驻扎，以后便不用担心海贼带来的困扰了。可事与愿违，他们来了之后，就用武器威胁镇子里的年轻人给他们建造那个庞大的基地......整整过了五年才建好，为了那座基地，镇子里死了不止一个年轻人。
后来，他开始向我们索要‘保护费’，由于他们来了之后岛上确是没再登陆过海贼，我们就交了。
谁知道他们越来越过分！钱财、女人凡是有价值的东西，他们都以各种方式掠夺！
再然后，镇子里的人们自发地组织起反抗......没有用，那些海军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平民能够抗衡的。
海军把反抗的人们杀死、或者关押在了地牢里......这还是锅盖头无意间泄露出来的......不然我们连他们的生死都不知道。”
咚咚。
敲门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打断镇长的叙述。
屋内的众人都静了静。
“谁啊？大晚上的。”镇长伸出脑袋往门外看去，同时打开了门。
啪！
门被镇长又重重关上了。
众人纷纷看向反常的镇长，只见他的脸上写满慌张。
“是海军！”镇长沉声说，“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他连忙看向继国缘一，“继国先生，快从后门离开！”
“是啊，继国先生，快跑吧。”
“快走吧......”
众人都一脸焦急地劝道。
可继国缘一依旧气定神闲。
“没事的，不要怕，”继国缘一淡淡道，“把门打开吧，巴基。”
随着爬满青苔的老门被拉开，露出外面站在月光下的海军来，一色的白制服。他们乌泱泱站在外面，手持黑漆漆的枪管。与白天的海军不同，这是另一拨海军。
众人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除了继国缘一和巴基。
继国缘一的淡定是真的淡定，而巴基也是跟着罗杰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些小小海军他自然还不放在眼里。
巴基下意识摆出战斗的姿态，挡在继国缘一面前。继国缘一却是轻轻推开了他，踱着轻慢的步子向门外走去。
屋内，镇长等人都紧张地等待战斗的发生，在他们看来，箭已经搭在了弦上。
突然，一个披着肩章大衣的海军自阵列中迈出，镇长、朱莉和她的老爹、罗欧父母都是心中一颤。
“长官，我们的基地长想要见您！”
那个海军忽然向继国缘一行了个军礼，紧接着，他身后的海军士兵们也都连锁反应般行礼致敬。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仿佛停滞，一时间现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继国缘一身上。
屋内的镇长等人完全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