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
“什么？你说他要教你那种剑技？”
围绕着火烧山，史铁雷斯与莫三比亚诧愕不已。
“你确定你说的是那种能够掀起火海的剑技？”
“是那个一刀差点把我们全秒了的剑技？”
史铁雷斯和莫三比亚争先恐后问道，眸子里都好像烧起了火。
他们身为剑士，最清楚不过剑技的珍贵，那是你拜入名门也未必能学到的东西，其中一流的剑技更是被当作流派的镇派之宝一样传承的绝技，不是真正的亲传弟子连学习的资格都不会有。
这当然在情理之中。
一个人历经苦难才终于领悟出来的技巧，一身修为的精华所在，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教给别人呢？
这是他立足的根本啊。
可现在人之常情放在继国缘一这里不作数了，以史铁雷斯和莫三比亚的眼光看来，继国缘一所持有的剑技简直就称得上是“神技”了，可是继国缘一看起来丝毫没有珍惜它的打算，乃至于现在要把它教给火烧山......
而原因仅仅是因为火烧山感兴趣。
难以置信。
这是史铁雷斯和莫三比亚的第一反应。
可看着火烧山那笃定的样子，他们两个也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是真的？
两人互相看了看，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一左一右紧紧箍住了火烧山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这......不合适吧？”火烧山先是摸了摸头。
两人不知从哪摸出了一盒香烟，一人一盒，塞进了火烧山的口袋里，最后拍了拍他的胸口。
“好吧......我知道了。”火烧山犹豫了一下，说。
......
是夜。
在军官训练营，夜晚是休息的时间。在太阳落山以后，一天的训练结束，学员们吃完饭后回到各自的宿舍。
按理说港口边该是一个人也没有的，毕竟往常都是如此，可今天却出现了变化。
面朝大海，继国缘一枯坐在整座马林梵多的最边缘，脚下就是拍打过来的浪花。
他在等人。
火烧山向他提出了学习日之呼吸的请求，而白天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丝毫找不到学习的空隙，于是他们相约在了晚上。
继国缘一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人们不懂‘呼吸法’的事实。
如果放在刚刚加入鬼杀队的那个年纪，他大概会主动把‘呼吸法’教给军官训练营的大家，以帮助他们更好地灭杀海贼，让和平的年代早些降临到世上。
可现在的他不会这样做。
他曾经以为帮助大家获得更强的力量是件好事，但最后斑纹所带来的‘诅咒’却让他的战友们全部都英年早逝......没有一个觉醒了斑纹的剑士活过二十五岁，除了他堕落成鬼的兄长。
但他很快又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类在身体构造上似乎与上一世的人类有着细微的不同，依此延伸出一套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所谓‘六式’，还有那个海贼‘血红爪’生死间觉醒的力量。
这些都是继国缘一从未见过的。
而他所遇到的强者，诸如罗杰、泽法、卡普等，在他通透世界的视野下，都是身体素质强大到离谱的人类，强到继国缘一甚至以为他们是除了无惨其他的鬼王......更强的鬼王。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因为不管后来他再怎么看，泽法、卡普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加上火烧山表现出来的强烈的学习欲望，在种种原因下，继国缘一才决定要将呼吸法传授出去。
前提是——
“你们真的愿意学习这种剑技么？就算日后因它而死？”
背对着姗姗来迟的火烧山、史铁雷斯和莫三比亚，继国缘一淡淡问道。
就算不用回头，他也能察觉出来来者并非只有火烧山一人。
“缘一君，此话何意？难道修炼个剑技还会有什么危害不成？”
火烧山额角流出一滴汗珠来，率先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坐，”继国缘一转过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三人坐下，“请听我讲个故事，再做决定也不迟。”
月如钩，微微亮。
除却月光，漆黑一片。
三人并排坐到继国缘一的身边，在黑暗中一同望向远方漆黑的大海，四个曾刀兵相见的人此刻和谐得像坐在一起喝茶的朋友。
“我所开创的剑技，依赖于我掌握的呼吸之法。”
继国缘一的开篇第一句话就让火烧山三人都有些震惊，他们一直以为继国缘一这种绝世的剑技是师承自隐士高人，没想到竟然是继国缘一自己所独创！
“呼吸法是由我所钻研出、为了以人类之身对抗某类不被砍下头颅就杀不死的特殊存在而创造的技巧。
它的主要功能是用来强化心肺功能，依此令血液在短时间内汲取大量氧气，可以让使用者的身体机能在瞬间大幅提升，进而暂时拥有与那类特殊存在相当的体能。”
杀不死的特殊存在？
火烧山三人想到了传说中的僵尸，继国缘一的家乡原来是有僵尸出现的地方么？
会是在伟大航路的哪个角落？三人想。
“后来我加入了专门对抗那类特殊存在的组织，我根据呼吸法的原理，自创了日之呼吸十二式剑型。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火焰刀。”
听到这，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今夜，他们正是为此而来的。
“我发现除我以外并没有其他人也掌握这种方法，于是我将呼吸法教给了我的队友们，连带日之呼吸十二型剑技一起。”
“可我发现并没有人能够使用日之呼吸，这种呼吸需要使用者吸收天地中的太阳之精，所以使用者的身体必须能够承载太阳的力量，方才能够驾驭它。很遗憾，除了我，没有人能做到。”
以身体容纳太阳之力么？三人面面相觑，想说话，却没有说。
“于是我开始指导他们根据日之呼吸开发出了其他流派的呼吸，包括「水」、「雷」、「炎」、「岩」、「风」等五大基本流派。
在此之后，他们自己又根据这五大基础呼吸法创造了多种多样的派生呼吸法。这也让我们在与那类特殊存在的战争中逐渐取得了优势。”
原来如此，呼吸法竟然不止一种！
火烧山心脏怦怦跳。
“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随着他们呼吸法的精进，与我一样的人逐渐出现了。”
继国缘一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斑纹，月光下，那道斑纹显得诡秘又神异。
“拥有斑纹的人不断增加，他们正因此而开心，开启斑纹的剑士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乃至于那类特殊的存在几近被我们杀绝。”
“可好景不长，持有斑纹的人开始一个个死去，”
继国缘一仰天长叹，语气平静，但火烧山三人却感到那么悲伤，
“有人说斑纹不过是向天借寿，通过透支生命来获得禁忌的力量......也许他是对的，持有斑纹的人都在二十五岁之前死去了，就算是二十五岁之后开启斑纹的人，也在不久后与世长辞......”
“学习呼吸法就一定会觉醒斑纹么？”
史铁雷斯忍不住问。
“我也不清楚，但大概如此吧？”
继国缘一沉默了一会，说道。
“缘一君你也不过是二十岁上下吧，这么说，再过五年，你就会死？”
火烧山问。
“不，只有我是例外。”
继国缘一淡淡说，“虽然这可能让人很难相信，但我的年龄其实早就超过了二十五岁，我很难向你们解释原因......希望你们能够替我保密。”
是吃了恶魔果实么？三人不禁猜测。
但他们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继国缘一既然不怕海水，那么就绝不可能是能力者。
他们点了点头，示意绝不会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我不敢保证修炼呼吸法会不会将你们带向死亡，我也不知道呼吸法和斑纹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继国缘一说，“但如果你们真的很想学，我可以教你们。”
火烧山三人相顾无言，安静了好一会儿。
“不用急着给我答复，”继国缘一说，“先考虑一下吧，明天晚上我还在这里。”
“好，缘一君，我们知道了。”史铁雷斯和莫三比亚低着头，转身离去，“请放心，今晚的事情，我们半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火烧山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点了点头，跟随史铁雷斯和莫三比亚的背影离去。
继国缘一说的没错，事关生死，还是要权衡利弊一番才行。既然继国缘一愿意给他们时间考虑，那么他们自己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
和史铁雷斯两人道别后，火烧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却没有立刻洗漱休息，他从怀里拿出一根雪茄点燃，没有抽，而是夹在手中，对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发神。
听了继国缘一今夜讲的故事，火烧山愈发觉得这个男人神秘，一个生活在“不砍下头颅就杀不死的怪物”肆虐的地区之人，一个真实年龄不可考究之人，一个带着斑纹诅咒降生却不受诅咒影响之人......
火烧山知道，自己算是无法从漩涡中脱身了。
知道了这样的秘密，不管之后的故事如何发展，他跟继国缘一之间的关系都无法再恢复原状。
他甚至生出了跟泽法老师报告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