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考核
“当然。”继国缘一点点头。
“姓名？”
说这话的时候上校同时从一旁的黑石笔筒中拿出了一支羽毛笔。
“继国缘一。”
“年龄？”
“8......20岁。”
继国缘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年龄，毕竟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要参军这本身就是不被世俗所认同的事情，更何况这个老人还长着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出生地？”上校又问。
“......”
继国缘一没有回答，沉默着不说话。
“好吧，我们继续。有过出海的经验吧？”
上校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于说不出自己出生地的家伙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早些年这种情况还不是很多，但近来参军的小子们大多都真的是这个乱世的孤儿。
“有的。”继国缘一点点头。
“好的，这边基本信息已经登记完毕。”
没有想象中的长篇大论，真的只是很基础的一些基本资料，在填写完成后上校整了整手里的稿子，用那只羽毛笔把它压在了一旁。
“你应该了解我们的程序吧？废话不多说，请跟我来。”上校把大衣留在了椅子上。
他见继国缘一没有动作，于是对继国缘一招了招手，示意继国缘一跟他走。
推开沉重的木门，穿越一栋栋肃穆的白色建筑，两人来到的海军校场的中央。
今天并不是节假日，所以校场上有不少正在训练的海军士兵，上校与继国缘一距离他们并不很远。此时看到自家上校带着一个陌生的武士来到校场，他们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那个武士是来参军的强者么，生面孔欸。”
“你在说什么废话呢笨蛋，看起来还不明显？”
“上一次见到上校动手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很久了，附近已经没有值得上校出手的海贼了吧？”
......
在士兵们的议论声之中，继国缘一与上校在场中站定。是要战斗么？继国缘一想。看来海军的考核也是和战斗离不开的东西。
风卷残云。
但没有棋逢对手的对峙，上校嘴角依然带着平静的笑。
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继国缘一向他进攻。
对于自愿加入海军的强者们，海军历来用自己的一套考核方式。如果是在四海支部，会由地方最高指挥官负责考校此人是否有加入海军的资格。
考校的方式因各个地方指挥官的个人风格不同而各有差异，但最终都是围绕两个核心，实力，以及人品。
在面临日后的改革前，海军其实一直延续着这套方案。
而对于继国缘一眼前的上校来说，实力就是他考核新人的最大侧重点，在他看来，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时代里唯有实力才是维护正义必须具备的第一要素。
所以他对新人的考核也往往简单而粗暴——
真枪实弹地大干一场！
“你是剑士吧？”上校歪着头问继国缘一，“来吧，用你自己的刀就好。”
语毕，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等待着眼前武士的进攻，他自负身手不凡，不屑于在先手权上占一个新人的便宜。
周围的海军士兵都面露兴奋，期待着这个‘新面孔’和上校的对决。
在他们看来这只会是一边倒的局面，他们只求继国缘一能够坚持久一些，好让他们更多见识上校的风采。
空气中，只传播着士兵们吞咽唾沫的声音和风的呼吸声。
继国缘一手在鬼彻与雪走间拂过，最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拔出了雪走。在他对面的上校手无寸铁，这让他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发起进攻还是放弃比试。
他顿了一下，把雪走插到了地上，锋利的刀身轻而易举刺入泥土里。
所有人都面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道这个武士在打什么主意。
但很快，武士的举动就令他们惊掉了下巴。
继国缘一抽出雪走的刀鞘，持刀状握住了它。
他竟然打算用一把刀的刀鞘去面对来自海军本部的上校！！
“这，这家伙也太狂妄了吧？！”
“简直就是在找死！上校大人给我猛猛揍他！！”
在旁边围观的士兵们首先就耐不住了，纷纷怒气冲冲地喊道。
上校也因为继国缘一的举动而有些愠怒，在他看来这个武士简直就是在羞辱他......好歹他也是身经百战的海军上校啊，这惺惺作态难道说还怕用刀的话他会受伤么？简直可笑之极！！
他于是高高跃起，闪身到这个自大的武士跟前，‘铁块’和‘剃’瞬间发动！
无情的铁拳辅以极限的速度瞬移般出现在继国缘一眼前，就要狠狠击中继国缘一的面门。
上校已经看到继国缘一被击中后鼻青脸肿的脸。
“砰！！”
铁拳挥下，最终陷入了地面之中，岩石都被打得四裂，扬起的沙尘掩盖了众人的视线。
没有打中，继国缘一在拳头落下之前就已经闪避掉了上校的攻击。
“哦？原来还是有两下子的嘛。”上校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继国缘一笑着说，但任谁都可以听出来那笑声中的不怀好意来。
“可还是太自大啦！小鬼！”
又是‘剃’，这种连续高速踩踏地面数十次产生爆发性的反作用力来做高速移动的技巧，从敌人眼前看来简直就像瞬间移动一般。
“指枪！”
上校将全身的力量聚集在手指上，以硬化的手指电光火石间放出一击。这一击的威力足以与子弹媲美，拥有击穿人体的贯穿之力。
但继国缘一的刀鞘挡住了这一击，如果正面击中，那么上校的手指无疑会像大口径狙击枪射出的子弹那样贯穿雪走的刀鞘，但继国缘一却以雪走的刀鞘挡下了这一击。
上校只感觉到那把刀的刀鞘以一个极为巧妙的角度抵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无法再寸进。
如果没有办法挡下枪刃，就去挡下枪杆。
士兵们不约而同发出惊呼，感叹这武士应对之玄妙。
打破他们的脑袋也想不出来这架还能这么打。
上校顿时收起了轻视之意，就刚刚这一下，就让继国缘一赢得了他的尊重，那不是什么三流剑士能做出的应对，像泽法老师说得那样，大多数剑士只会拿着刀胡乱地劈砍，而继国缘一适才的那一次反击却在无声中透露出剑道宗师才有的从容不迫。
看来这次本部要捡到宝了，上校心想。
“是在下失礼了。”
上校直起身来，以典型日本风向继国缘一躬腰行礼。
继国缘一只是平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战斗还在继续，在摸清楚上校的路数后，继国缘一发起了第一次主动的进攻。
“请多指教。”
继国缘一轻飘飘的声音回荡空中。
上校莫名绷紧了神经，这个自一开始就松弛得过分的武士在说完这句话后身影就消失了，就算是他也暂时捕捉不到！他紧紧闭上了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同时，上校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像射出利箭前被拉满的弓弦。
既然眼睛无法捕捉到敌人的声音，那干脆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到更真实的声音上。
无论敌人是从哪个方向攻过来，总是要进攻的，只要他不露出破绽，那么敌人就没有出手的时机。
这是上校还在军官训练营时泽法老师的教导，那个自一线退休而来的老人。他极具魅力的声音此时此刻浮现在上校耳畔，上校觉得从未像今天一样理解这句话的涵义。
“在你们毕业以后，总有一天要面对这片大海上真正的强者们，但当刀剑的对决拉开序幕，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如果看不见，那就用听。”泽法老师曾经如是说道，
“以不变而应万变。”
上校此时诧异着这些似乎都逃不过泽法老师的预料，就好像冥冥之中那个老人已经看见了他的未来。
他听到了声音。
那是连续高速踩踏地面而发出的声音，是‘剃’！
上校完全傻了，他敢肯定在此之前继国缘一绝对没有见识过这种技巧，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流浪到此的武士。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继国缘一只用一眼就明确了‘剃’的真髓，学会并且能够施展了！！
就算是刀光剑影之间，上校此时也完全掩盖不住内心的惊骇。
天知道他为了学会完整的六式在泽法老师的鞭策下花费了多少努力，如今却被人一眼就盗窃了成果？！
他的眼睛以最快的速度看向声音发起的地方，终于勉强瞥见了一团空气中飞速向他略来的朦胧阴影。
上校知道，那就是继国缘一，那个武士。
他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极速向他杀来，有如一阵深秋间疾掠而过的寒风。
士兵们都无法看到这一幕，因为在他们的视野中继国缘一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有上校因强大的视力而捕捉到继国缘一的残影，饶是如此，身体也来不及反应。
上校所见，继国缘一手中的刀鞘连同握着刀鞘的手臂几乎都无法辨认了，那是因为更快的速度，令继国缘一所挥出的斩击在别人眼中像是隐形的！！
他听到了，听到了那一刀所带来的风之咆哮，但做不出应对，在继国缘一面前他就好比是静止的。
手脚止不住地颤抖，上校透过斩向自己的这一刀，仿佛看到自己尸首分离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