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雪骑士
伊耿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毛茸茸的脸。
“喵——”
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魔法钟，才发现居然已经快九点了。
没办法，昨晚熬夜刷论坛，睡得有点晚。
“好了，别叫了。马上就给你安排早饭。”伊耿将土豆从床上赶下去，自己也掀开被子下床。
“喵。”
起床的动静引来了女仆安妮，她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少爷，您今天怎么起晚了呀？”
“昨天喝的有点多。”伊耿随口找了个理由。
在安妮的服侍下，他穿好衣服，完成洗漱，又跟小猫一起享用完早餐。
刚出门，迎面而来的寒意让他陡然精神。
“又下雪了啊。”
“是的哩。”安妮点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凑到少爷跟前，捂着嘴巴小声道，“我刚才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阿莱莎小姐在堆雪人呢。少爷，您要不要去陪陪她……”
说着，小姑娘自己就先不好意思，红着脸跑开了。
伊耿笑了笑，却没有辜负安妮的好意，迈步向花园走去。
屋外的积雪已经很深了，盖住了草地，压弯了石榴树。
环绕花园的四座高塔挡住了山风，却隔不断寒意。
“伊耿，早上好。”听到脚步声，阿莱莎笑着打招呼。
她今天穿着一件很厚实的蓝色羊毛大衣，带着皮手套和软白狐皮斗篷，俏丽的脸蛋红扑扑的，像只可爱的小熊。
“早上好，阿莱莎。”伊耿走上前去，看着女孩面前已经完成大半的雪人，“这是你的杰作？”
“对呀。”
伊耿正想问要不要帮忙，可等他走近看清雪人后，这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因为这个雪人太精致了，身上套了一层冰晶铠甲，每一处细节都惟妙惟肖，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光泽，五官虽然还没有画出来，但那股睥睨的气势已经喷薄欲出。
“没想到你还是一位雕塑家。”伊耿赞叹道。
“其实是魔法啦。”阿莱莎俏皮地眨眨眼。
“你是魔法师？主修冰系？”
“还有火系。我是冰火元素双系亲和。”
说话的同时，就见阿莱莎将一根枯枝插在雪人手中，接着念诵出一段咒文。
风似乎停止了一刹那。
随即就见漫天飞舞的雪花犹如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般，向着雪人手中的枯枝汇聚而去。
雪花逐渐将枯萎的枝条覆盖，并迅速凝固，长出剔透的冰晶，最终形成了一柄巨剑。
宽大的剑刃上布满了一条条卷曲流动的纹路，像是浪花，又像是风在咆哮。
伊耿立刻认出了这把剑：
“这是斯特戈尔家族的传承巨剑【风啸】吧？”
“是的。”
“那这位雪骑士，应该就是提奥拉公爵大人喽？”
“没错。”阿莱莎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是父亲十五年前的模样，那时候的他还没现在这么胖。”
“是啊。当年的公爵大人可是风之谷第一骑士，【风啸】在手，何人敢挡！”伊耿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原主就曾无比崇拜提奥拉公爵，事实上，风之谷年轻一代的骑士们就没有例外的。
可惜，随着鸢堡公爵的体型迅速膨胀，这份崇拜也日渐衰退。
在如今的风之谷骑士们心中，鸢堡公爵可以称之为合格的统治者，但却已经不再是偶像了。
“好了。”阿莱莎在雪人脸上刻出五官，一位雄姿英发的雪骑士赫然出现在眼前。
说实话，除非对提奥拉公爵非常熟悉，否则不会有人将这位雪骑士与现在的鸢堡公爵联系起来。
两者的外形相差确实有些大。
唯有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看久了，似乎能从中感受到狂风在咆哮。
……
“嘿！我当年这么帅么？我都快忘了。”
高塔二层的阳台上，提奥拉公爵看着下方花园中的雪雕，语气颇有些感慨。
但很快，他就收敛心神，对身旁的卡伦伯爵道：
“卡伦，告诉你儿子，去了珊瑚岛之后，其他不用管，先给我造船。”
“造船？”
“对！造船，能出海的大船，而且越多越好！”提奥拉公爵给出保证，“你让他不用担心花费，每一艘船鸢堡都会出钱买下，不会让他吃亏。”
卡伦伯爵眉头紧锁，没有回应。他望着花园中的那对年轻男女，显得有些神思不属。
“卡伦，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是，大人。”
提奥拉公爵听出了封臣语气里的犹疑，便道：
“你有什么想问的？”
“没什么，大人。”
“不老实。”提奥拉公爵立刻戳破封臣的谎言，“你有什么话不敢对我说？”
卡伦伯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
“大人，您究竟为何要将阿莱莎小姐嫁给伊耿？”
提奥拉公爵侧头望了卡伦伯爵一眼，轻哼道：
“从前的你绝不会问我这种问题。”
不等卡伦伯爵说话，公爵又继续道：
“人们都说你是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这话没错。
我一直这么信任你，器重你，既是因为你足够锋利，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你从不问为什么。无论我给出什么命令，你都会遵照执行。这才是一把好剑最重要的品质。
可如果有一天，剑开始质疑持剑人，它也就不再顺手了。”
“大人，如果您要我做什么，哪怕是去死，我也不会多问一句。但我的儿子……”
“你儿子就不行吗？”提奥拉公爵打断道，“昨天他刚刚跪在我面前，向我宣誓效忠。难道那些誓言都是在放屁？”
卡伦伯爵不说话了。
提奥拉公爵叹息一声，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了，便放缓了语气：
“卡伦，你跟了我三十多年，难道还不信任我？”
“我并非不信任您。”卡伦伯爵道，“只是想知道，您到底在谋划什么？”
“我在谋划什么……”提奥拉公爵伸手在阳台栏杆上拾起一把雪，紧握成团，“卡伦，你难道猜不到吗？”
卡伦伯爵的眼睛眯成了窄缝，脸上那道胎记似乎变得更红了，仿佛是血在流淌。
“看看十五年前的我，”提奥拉公爵指了指花园中的雪雕，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再看看现在的我！”
他突然转身，面对自己最器重的封臣，利剑一般的目光像是要插进卡伦伯爵的眼睛：
“当年狮心王欠我的，不，是欠我们的！我要亲手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