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次监视
四年前学的驾照,当时想攒钱买车载着父亲自驾游。
谁知两个月后,父亲成了植物人,一躺到如今。
过去四年,沈小溪未再开车,但脑子里的知识还在,缺的是胆气。
她开得很慢,小心翼翼,全身紧绷,知道自己经验不足,开车是这样,其他方面更是如此,但就像高铭说的,经验是做了第一次,才会有第二次,不做就永远没有,她需要重新习得,过往的经验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了。
下午两点,沈小溪驱车来到目的地,一处三环外的老小区。
她将车停在小区外,步行进入,找到了12栋。
每栋七层,每层两户,没有电梯和地下停车场,建筑虽然老旧,但绿化不错,郁郁葱葱,环境清幽。高铭给的地址显示,何蓝月住在6楼1号房。
包里装着望远镜,是不久前从高铭那拿的,还包括一瓶矿泉水和一袋面包。她绕着12栋转了一圈,在斜后方区域,发现了一个小凉亭,周围草丛杂生,从这里,能看到12栋的出入口,便于隐藏,随即决定在这监视。
她靠着柱子坐好,摆出一个舒适的姿势,将手机举在脸前,假装玩手机,实际目光越过手机边缘,从两棵小树的缝隙,盯着12栋出入口的情况。
两个小时过去,肩膀开始酸疼,眼睛有些酸涩。
期间,进入了一名穿着外卖服的青年男子,一名拎着水果的大妈,离开了一名穿着睡衣的女子,头发很长,辨不出年龄,以及一名抽着烟的中年男子。
又过了两个小时,到饭点了,进出的人渐渐多起来。
她的注意力开始涣散,想躺下休息,想闭眼睡觉。
真正体验过后才知道,“熬”,才是四项中最难的。
晚上七点,当沈小溪看见一对年轻男女戴着口罩走进12栋时,忽然意识到,既然自己能伪装,何蓝月难道就不能吗?按照高铭的说法,事发后,何蓝月搬离了常住地,来到了这个老小区,显然是为了掩饰行踪,既如此,伪装应该是常态。
她立刻调整思路,特别留意戴口罩和帽子的人,越掩饰,嫌疑就越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越到后面越难熬,期间几度想放弃,觉得这种盯梢方式既浪费时间效率又低,但每次都坚持了下来,心想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如何查清真相,打赢官司,这不仅是一次行动,更是对自己意志的考验。
思路转了,煎熬的痛苦感便减少了。
不久后,6楼1号房的灯亮了,但窗帘依然拉着,窗户边缘能看出淡白色的光芒,显然屋里有人。夜渐渐深了,沈小溪快到体能极限了,浑身酸疼,眼皮沉重如铁,但她没懈怠,间歇性拍打着脸颊,用疼痛的方式刺激着大脑清醒。
零点过五分,一只灰毛老鼠从凉亭内无声跑过。
12栋楼前出现了一名男子,穿着黑色外衣,黑色裤子,戴着口罩。
男子的装扮让沈小溪整个人一激灵,仿似被打了一针兴奋剂。
男子在12栋楼前左右看了几眼,随即进入楼内。
沈小溪跑出凉亭,进入12栋,男子在上楼过程中,楼道内的声控灯并未亮起,男子脚步很轻,她趴在地上倾听,才隐约听到。
男子的行为显然不正常。
沈小溪屏住呼吸跟到三楼,隐约听到男子在五楼停步,她贴墙站立,片刻后,男子继续上行,在六楼停下,这时她已经来到了四楼到五楼的拐角处,听到了轻微的敲门声,然后是轻微的开门嘎吱声和关门啪嗒声。
伴随着声音的消逝,沈小溪悬吊着的心放了下去。
喉咙里堵着一团发烫的唾沫,她用力吞咽下去。
没错了。
男子就是来找何蓝月的。
刚才太过紧张,都忘记了拍照,她赶紧在脑内还原男子的体型,感觉有点像疗养院内的那名男子,但又不是那么像,露在外面的皮肤并未看清细节。
她转身下楼,藏在12栋斜侧的一颗树后,双眼紧盯出入口。
大约半小时后,男子出来了,还是此前的装扮,沈小溪立刻用手机拍照,照片有些模糊,她没敢开曝光灯。男子站在小路边上,扬起下巴,机警地环顾四周,差点扫到她,她赶紧藏入树后,过了十几秒钟才重新探出头,发现一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人从楼内走出,和男子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两人相隔五六米。
虽然看不清女子面容,但推测女子大概率就是何蓝月。
淡白色的月光将沈小溪的影子映照得歪歪斜斜,仿似她摇摆不定的步伐。她捏着手机的手在颤抖,中途不断寻找掩体躲藏,心跳声犹如打鼓,震得耳膜发木。
男子和女子步行着走出小区,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男子坐驾驶座,女子坐副驾驶座。沈小溪开启曝光灯,在白光闪烁中,拍下了车牌号,是一辆大众汽车,尾号F916。沈小溪的车就停在斜侧,当大众汽车驶走后,她立刻上了自己的车。
沈小溪悄然尾随在了那辆车后方。
夜深人静,车辆稀少,树影摩挲,随风摇曳。
前方的大众车忽然加速,像一头猎豹窜入无边黑暗。
她用衣袖擦干额头上的汗,犹豫片刻后,咬紧牙关,用力踩下了油门。
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刺激着她的心脏,心跳随着车速一起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