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晚唐当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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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蔡州之势必不得长久

相约投军之期日近。

佽飞写了书信进七星寨。

匪贼出身低贱,一般是不可能识字的,佽飞是个例外。据说也是后天苦学,“请”了几个儒生常年教授,才初见成效。

信封上有“窦黑魁统领亲启”等字样,如今也只有岑炳亲启了。

看来佽飞尚不知晓七星寨内的巨变,也可知窦黑魁逃出七星寨后,并未投佽飞而去。窦黑魁确是个聪明人,他如今一丧家之犬,若敢去投佽飞、或那些与七星寨有故之人,定会被当做“大礼”给捆回来。

山匪岑炳不识字,可如今的岑炳乃正规现代军校结业,升尉官后又入校深造,自然是识字的,故而也亲书一封回信佽飞。

信中于七星寨近日变故只字未提,只允诺会如期下山,一道投蔡州而去。

寨上人等,火工杂役等老弱俱愿随众一道下山,岑炳能看出他们的诚心,可此行下山祸福难测,如何能携带这许多老弱?岑炳托蔡叔挑选三十人随行,做些埋锅造饭、看管细软的杂事,其余,只能无视他们的哀告,留其在寨子里自求多福。岑炳另与其盟约:待岑某打下一片水土、立稳脚跟,欢迎各位来投,必不相负。

到了约定之日。

岑炳并逄公举、冯子德领六百余部众下山,先到官渡口,与佽飞马帮会合,而后朝蔡州所向一路西行。

七星寨巨变,首领易主,佽飞心中难免有疑惑,但他久历江湖,自然明白一条,闲事勿打听,别人会告诉你时自会主动开口,况且他要的只是与七星寨匪众同赴蔡州,至于首领何人,岑炳或是窦黑魁,无关大局。

佽飞亦是个义气为先的人。他马帮匪众合八十余好汉,虽名为马帮,可如今这世道马乃是稀缺品,合计也不到一百匹,仍分了三十匹与岑炳,用以驮运钱粮。

佽飞亦不愿舍身独去,既约定同行,便领马帮与七星寨一道步行数日,直至入蔡州境内后,方上马先去,先行一步与蔡州接洽,并与岑炳约定蔡州城下再会。

……

自下山后,岑炳心中时时感慨世道荒凉。

七星寨算得上汝南地界最大的匪帮,气势颇大,然寨内亦是简陋不堪。寨上成形的建筑,唯一座聚义大厅而已,大厅旁一间花厅,名义上用以接待宾客,其实不得不用来堆放杂物,花厅后是岑炳的卧室,可其实不只是睡觉,岑炳的所有个人物件都堆放其中,这已经算首领的特殊待遇了,他是山寨上唯一一个拥有一间私人屋舍的。其余匪众,都睡在几根木棍支起来的大通房内,能坐交椅的尚好,两三人挤一间,余下喽啰们,只能十几甚至几十人挤做一块。茅舍是不必有的,也不避人,随地解决,只待一阵风起,臭味四溢……

岑炳是军旅之人,习惯了衣食简朴,可仍不惯这般简陋。至于军旅中养成的整洁习性,来到这个时代后便抛诸九霄云外了,他与其他匪众一般,每日和衣而眠,倒头便睡,蹬腿就起。

可此次下山后,他却发现山寨上的生活,竟也算得世外桃源了。

平坦开阔的汝南大地上,鸡犬不闻,全无人烟,处处只有荒芜遭践踏的田地,坍塌的房屋,残破的土墙,偶或能见到一二活人,已与死人无二,躺在路旁闭着眼睛费力地吸气,即便有马车驶来也不知避闪。

入蔡州境内,这种情况毫无好转。

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大地,依旧是人烟断绝,满目苍夷。

甚至野外扔弃的白骨更众。

岑炳感慨更甚:“蔡州之势必不得长久。”

如今秦宗权的蔡州军势力正盛,实际控有蔡、汝、光、邓、申、许、颖、亳八州,其兵锋覆盖之地更以数十州计。蔡州为心腹地,自是无外敌之忧,远离战火,可却是这般境地,便可知秦宗权及他的蔡州军只一味劫掠,实毫无治理之能。竭泽而渔,又如何得长久?

岑宝伴在一旁,听得个不知所云。

他只知阿哥所说必是道理,满口应和:“阿哥说的是。”

倒是李季方恰来报事,听了去后若有所思:“将军何出此言?”

路途漫漫,岑炳无妨说些闲话来解解闷:“自古欲兴国称王者,广积粮草、修缮城池、强兵兴军三者不可去其一。今观蔡州,土地荒废,百姓流离,上位者极尽搜刮之能事,役万民如猪狗……百姓疲敝,亦蔡州疲敝,又如何能兴?古语有云: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楼高百丈,坍塌只在刹那间。我观蔡州之亡,不远矣。”

本是路途闲聊,李季方听后却是脸色大变,似有痛苦之色,又似展眉释然,闭目良久,喃喃道:“黄王之败,或皆源于此耶?”

“黄王乃何人?”好容易听懂了一句,岑宝忙扒在李季方耳边问。

李季方黯然未答,向岑炳行礼后离开了。

黄王定是已故的黄巢,岑炳猜测。黄巢一生换过许多称号,后又在长安称帝四年,当用帝王号,李季方却用的是黄巢早年的黄王之称,看来在黄巢帐下的时间不短,或早年曾追随黄巢……

岑炳有时也会向李季方等人请教。

这个时代重上下尊卑,上位者断不会请教属下,以免丢了威严,叫下面的人起了异心。岑炳一时间还未改过来,更习惯于集思广益、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些,用后世的话来说,民主集中。

此行蔡州,说沿途看不见活人并不恰当,这个活人应专指庶民百姓,三五成群的蔡州兵丁随处可见。

这些蔡州兵倒不怎么吆喝,一个个无精打采,纪律涣散,说是在行军,倒不如说在无聊闲逛,深一脚浅一脚的胡乱踩着。只有在见着岑炳一行拖拉的钱财后才陡然来了精神,两眼冒着恶狼似的光,随时预备过来大肆抢掠一些。

每到这时,佽飞都得前去苦口解释一番,再给点礼钱才勉强打发掉。

后佽飞先行,这活便落到蔡叔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