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刘矮子自寻死路
“谢过诸统领的好言。”佽飞欠身团团一抱拳，感激众人称好，随即又压了压手，示意自己仍有话讲，“容俺再啰嗦一言，王建、晋晖二位将军的大名，想必诸位，可有耳闻？”
“认得！认得！”
“如雷大名，如何没听过？”
在汝南这地界，又是跑马占山干没本爱卖的，基本都听过大郎晋晖和贼王八王建的光辉事迹。
得到众人的应复后佽飞又道：
“诸位怕是只知其一，不闻其详，此二位原也是汝南的好汉，干些翻墙揭瓦钻人被窝的勾当，并无稀奇。不怕诸位笑话，他二位落魄时，还是俺时常接济，才勉强吃个肚儿饱。可如今又如何？二人自投军后，步步攀升，如今荣升神策军都将，日夜侍奉在天子近旁，吃的是皇粮，穿的是红锦，住的是雕花楼，教人好不羡慕。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未落，早有人高声响应：“佽老大说的极是！俺们就该学王晋二人，投军，吃皇粮！”
是七寨的张大发。
七寨与六寨前后脚发生内斗，原寨主被杀，随后他做了山寨首领。
张大发后，三寨孙不贰也表态响应倡议：“俺也主张投军。”
大寨窦黑魁微颔首。
可再然后，并无人应和，另四寨首领均默不作声，场面顿显尴尬。
马帮走南闯北，吃的是眼力劲的饭，先就得把眼珠子擦明亮了。佽飞早看清今日局势，三寨、七寨是跟着大寨走的，而余下四寨，似乎各有打算，并不与那三寨一条心。
七星寨内部的事，佽飞是外人，不愿过多掺和，他只为劝说投军而来。
他一眼扫过余下四寨首领，其中六寨岑炳最惹人眼。
今日各首领赴会，各领了四个亲随，首领在前喝酒言事，身后亲随们没了约束，也各自嬉闹，只有岑炳带来的亲随挺立如松，未有片刻嬉笑。据此可知，此人必是法度禁严，有超常人之能。
柿子捡软的捏，钉子需找硬的拔。佽飞一叉手，单独问向岑炳：“秦公来书相邀之事，岑统领以为如何？”
岑炳叉手应道：“愿随佽统领一道去投。”
佽飞一愣，随即一喜：“当真？”
“当真。”
佽飞大喜过望，心里陡然一松。
据他观察，六寨岑炳应是最不好应付的，他若不允，倒着实棘手，不想却一口相允，看来大事已了。
不曾想波澜陡起。
二寨刘山砲忽地猛拍了下桌面：“原来也是个没鸟的夯货！”
这话是冲着岑炳来的。
但岑炳并无回应，只作未闻。
因为刘山砲和他一样，都是窦黑魁的眼中钉、肉中刺。刘山砲之所以发难，无非是误解了岑炳的意思，以为岑炳同意下山投军，便是向窦黑魁屈膝。
个中原委，佽飞或许不解，其余寨主却是心知肚明。
“刘矮子，你莫满嘴喷粪，坏了兄弟和气！”
“今日可由不得你撒野！”
七寨和三寨也同样拍了桌子。
“和气？狗屁和气！背后下绊子，下黑手，猪狗一般的下作！”刘山砲不欲理睬二人，专拿带刀的眼神死盯住窦黑魁。
“今日只谈投军一事。”窦黑魁只斜眼一瞥算作回应，“大呼小叫的，莫教外人看了笑话去。”
“投个鸟！谁爱投谁投去，老子哪儿也不去，倒看看你窦大虫能耐我何！”
“你好大的脸盘子……”
“老子怕了你？来来来，今儿个当着大伙的面比个高低，孙子才是怂货……”
“都是自家兄弟，且莫动肝火，且听俺一言。”佽飞决定做和事佬，拦在刘山砲与其余寨主间，“佽某相邀诸位，确是一颗诚心为各位谋划，若掺了半点假，管教姓佽的万箭穿心。刘统领豪气干云，胆气非凡，实在教人佩服，只是……怕不了解秦宗权的手段。他好言致书来邀，我等应邀前去也就罢了，若是不应邀，怕是有覆巢之危啊！如今这河南之地，谁敢捋其虎须？”
“管他秦宗权还是李宗权，俺一个不识，也一个不认，俺只认俺的寨子和手里的家伙什！对不住了佽老大！”
佽飞的苦劝并未挽回局面，刘山砲把住手中马刀，不与其他人道辞，举步便走。
只剩佽飞原地苦笑。
早知七星寨里的水这般深，他就不来趟这滩浑水了。
宴会至此，也只有不欢而散了。
岑炳等人也一一告退。
窦黑魁却不急于离开，他与佽飞耳语片刻后，拍了胸脯，保证定会率七星寨众人来投，绝不会误了时辰。
只是到了蔡州后，还望秦公跟前美言几句……
随后将佽飞礼送出山。
……
是夜。
四人再次会面。大寨窦黑魁，三寨孙不贰，五寨冯子德，七寨张大发。
“刘矮子自寻死路，可就怪不得哥几个了。上次算他命大，这次嘛，嘿嘿……”
“他早该死了！嫌命长，老子送他一程！”
孙不贰、张大发先后表态。
与那个黑脸军汉岑炳相较，刘山砲绝对是个软柿子。先前窦黑魁一直谋攻六寨，二人并不甘心情愿，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如今刘山砲竟跳了出来，拿他开刀，二人可是毫无怨言。
窦黑魁却不急，问冯子德：“冯二哥怎么想？”
冯子德暗自叫苦，不该被张大发生拽过来，干这等勾当，可上船容易下船难，也只有硬着头皮应道：“冯二但凭窦老大差遣。”
“好。爽快。”窦黑魁这才拍板，“攻上二寨后，钱帛我一分不取，你仨人各自瓜分便是。”
三人立时双眼放光：“谢窦老大恩赏。”
七寨之中，二寨临水，位置最好，平日里可是劫了不少钱财，加之刘山砲看似豪爽，为人却很是抠抠索索，敛聚了不少钱财。
张大发另附和道：“窦老大何时亏过俺等弟兄？俺这条贱命，全交给窦老大了。”
“是是是。”孙不贰却另有计较，“钱帛俺可以少取些……不取也罢！只二寨里那两个娘们，俺可是眼馋了好久……入他娘的刘矮子，艳福不浅！”
他说的是刘山砲的两个压寨夫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宝贝，细枝结硕果，更难得一身浪荡气，传闻每每行房时，二人齐上，叫声连连，此起彼伏，别是一番光景。
“哈哈哈！”
孙不贰一面色相引得另三人取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