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爷最近手头紧，借点金银敬山神
辛苦多日来，终于瞧见了点曙光。
岑炳不觉加快了步伐。
正此时，嗖嗖嗖！
几声箭矢破空声乍响。
有敌袭！
岑炳就地一滚，躲进一块石头后，同时大声提醒岑宝等人隐蔽。
他们此行只二十来人，又无太多兵器伴身，若遭遇敌军，恐只有葬身于此。
但岑炳很快冷静了下来，此地远离武阳关，距山脚也仍有一段距离，又非交通要地，荒山野岭的，哪来敌军？
稍稍探头观察，贼人居高临下，射出的箭只却不过四五十步远，绝非行伍制式弓矢。
且再细看，那些射出的箭矢竟有石制的。
上方正好也有人喊话：“一方水土一方人，不是君来不是臣，大爷最近手头紧，借点金银敬山神……”
原来是同行。
且这些山匪占据地利，又凑准了时机突然发难，却一直不敢现身，可知，连悍匪也称不上。
说白了，就是些小蟊贼。
真是瞎了狗眼，也不知是否是饿疯了，连一队二十来人全壮汉也敢抢。
岑炳再无顾虑，招呼岑宝等人会合：“可有伤亡？”
二十来人重新集起，无人受伤。
再看上方山匪，全聚在一个山坳里，至今不敢露头。
岑炳此时转变了主意，不再想着如何逃离，反吩咐岑宝道：“杀上去，抓两个活口下来，或许有用。”
“得咧！”
岑宝极为兴奋，颇有练兵千日终有一日的劲头。
岑炳再嘱咐道：“用蛙跳式。”
古代行军阵法与现代战争天差地远，不一而足，但也可以一言而概之，古代战争为密集式布阵，而现代战场为散兵线队列。
这是古今兵器、交通、通讯等差异所决定的。
可万事总有特例。
有没有一种现代战法可用于如今这个时代，且能起到奇效呢？
岑炳便想到了这种化整为零、交替跃进的行进战法，目前只在这些小辈参随中操练过，权当作一乐。为便于他们理解，用了个形象的叫法，蛙跳式。
恰好今日对手不堪一击，正好可实地演练一番。
岑宝得令后，将二十余人分作三队，又按岑炳所授，预先选定行进间的隐蔽点。
随后进攻开始。
第一小队一跃而上，疾行至第一个隐蔽点，就地设置阵地，发矢掩护。第二小队此时进发，疾行至第一小队阵地，接替掩护之责。第一小队再疾行向下一个隐蔽点，同时第三小队向第二小队所在疾行……如此交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让岑炳一时恍然，不知今昔何昔……
倒是岑宝或过于兴奋，一直立于高处忘情地大声调度，好似一员大将正调度他的千军万马，可周遭无任何庇护，让岑炳难免担忧。
他这个族弟，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惜命，提醒后也不知改正……
仅一炷香，战事便告一段落。
击毙山匪四人，生擒五人，余下落荒而逃。
岑炳下令不得追击。
单说那生擒的五人，岑炳要留活口，自然是为了问路。
“我有几个问题，故暂留你们狗命来问话，谁答得上，谁活。“岑炳顺势抽出腰间马刀，横放在双腿上，以为恐吓。
“我我……”
“军爷，我……俺做过衙门书吏，口齿清晰，保管答得好……”
岑炳也早相中了那自称书吏之人，一看就是机灵人，相较下其余四人灰头土脸，呆头呆脑。
“你姓甚名谁？”
“小的名汤臣，族里排行十一……禀军爷，小的本是枣阳县衙账簿书吏，挨千刀的山贼洗劫县城，杀了小的一家老小，胁迫小的上山为贼，但小的可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军爷明鉴啊……”汤臣一心求活，抓紧机会为自己辩白。
可想活命的不只他一个，另一山匪忙道：“军爷，他说谎！他是俺们的师爷，俺们要抢哪，要杀谁，都归他说了算……他还有三个小妾……”
“狗娃子，你敢害我！”汤臣忙极力否认，“小的绝不敢哄骗军爷，小的真是书吏，被贼人绑上了山……军爷若不信，可借纸笔一用，一试便知……”
“那你干嘛不说你上山后的事……”
“军爷问什么，便答什么，你斗大字不识一个，懂得个屁！快给老子闭嘴！”
两人都为了活命，不断地相互攻击。
若不是被捆住了手脚，只怕当场便要一决生死。
岑炳没有阻拦。
正要二人争吵，才能探得实情。
待二人吵累了，岑炳再问：“你们如何上得这山上来？”
“……沿着山路走上来的……”
叫狗娃子的抢先道，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汤臣的回答就仔细得多：“军爷有所不知，小的原在枣阳县衙内做书吏时，常有粮草器械运往武阳关，都是小的经手清点，有时陪同押送，当面点清，亲手交付关上的军爷，才算交了差……所以上下山的路，小的熟得很。此地名火凤垭，往下二十来里地，有一座关隘，关隘下便是进山官路，直通光化、随县……”
很明显，得留下汤臣。
此人不但熟知路径，且做过县衙书吏，多少了解些随州当地风土人情，往后自有用处。
可此人伶牙俐齿，怕不老实。
还得再吓一吓，教他以后不敢耍花招。
岑炳对汤臣道：“尚余四人，只可活其二，你选二人吧。”
这如何能选？
且不说那四人与他有无仇怨，那可是一条条人命啊，因他一句话便要魂归西天、命丧当场。
狗娃子等四人更是拼命求饶，不断向汤臣磕头讨活，教汤臣更无法决断。
只可惜刀斧之下，可由不得他。
汤臣避无可避，只得埋头随便指了两人。
“如你所愿。”岑炳吩咐道，“按汤师爷吩咐，杀此二人。”
汤臣闻此又是一惊：“小的是要保他二人性命……”
可换来的只是两声惨叫，两人已成刀下亡魂。
汤臣闷哼一声，晕死过去。
岑炳如何会如他意？偏留下他欲杀之人，既教他识得自己反复无常的厉害，又给他身边留了两仇人，看他以后敢不老老实实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