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鲁滨逊漂流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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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刀耕火种

老话讲,“初一定一年”。

新年第一天,万象复新,象征意义重大。

按照老辈人的讲究,这天不能杀生、不能扫除、不能挑水、不能吵架,若是摔碎了东西还要念叨几声岁岁平安,讨个吉利。

陈舟觉得,他这“初一”定的“一年”是什么情况已经很明朗了——说好听点叫辛勤劳动,说不好听就是干活。

挨个抡锤敲击石墙,得到的结果大相径庭。

阳坡黄土的黏合能力约等于0,石墙完全依靠石块间的嵌合支撑。

敲击墙中部时,靠着上层石块的压力,墙体还不会发生大幅度变形。

敲击石墙上部,最顶端的石块竟然直接飞出,甚至带动周围的石块引起连环坍塌。

这样的墙别说抗震,就是来阵大风都有可能被吹倒,把人压在下面,陈舟第一时间就把阳坡黄土淘汰掉了。

第二个接受测试的是阳坡白土。

这种土质地异常细腻,色泽和陈舟所了解的工业高岭土较为接近。

土壤平时凝结成块,与那箱食用土中的白土相似,只分布在阳坡山腰下,龙猫栖息地附近的碎石坡处。

若不是陈舟曾在碎石坡待过一个上午,恐怕就与这种土失之交臂了。

他猜测这种土里应该含有一定比例的蒙脱石粉,但是又不像高岭土那么纯,其中或许还掺有少数细砂和石英岩,稍微影响了粘度。

石墙表层薄泥掉渣显然就是受细砂的影响。

如果有细筛网,将白土中的细砂筛掉,白土的表现应该更加出色。

可惜陈舟没有细筛网,而且他也做不出这种筛网。

筛土的网最小也要两米长一米宽,需要用铁丝编织。

布料撑不住土的重量,筛眼被堵住后不易于清理,且不耐磨损。

敲击这座石墙之前,陈舟试探着推了推最上一层的石块。

纹丝不动。

心里稍微有底,他重重一锤敲在石墙中心。

干燥的薄泥掉了层渣子,但石墙整体的结构仍旧很稳定,既没有变形也没有松动。

连续敲击,长柄斧后的方锤头甚至把石头凹凸的棱角击碎,溅起碎片。

石墙表面的薄泥又掉了些细渣,却不影响整面墙体的完整。

墙中部的结构强度远超预期,比黄土石墙坚固了不知多少倍,陈舟心情大好。

这种感觉就像抽奖第二发就出了大保底,本来准备了好几个648,现在全都省下来了,不禁使人产生一种没花就是赚的错觉。

不过墙体中部本就结合得比较严密,这种表现也算正常,真正决定白泥性质的重头戏还要看顶层。

陈舟很希望墙体顶层部分也有优异表现,那意味着他将省去大量寻找测试材料的时间,腾出精力做其它事。

已经步入一月,二月中旬进入雨季,如果想早点吃上第一季粮食,这时候就该播种了。

至于堆肥坑,最快也要等到下一季。

在畜牧业形成规模之前,光靠他一个人生产“肥料”远远不够,除非整天在岩滩海边拣死鱼死虾,那样又要耽误其它工作。

呼~

吐出一口气,陈舟既想使足力气砸上去,看到真实的表现,又怕力气太大敲塌了墙得到令他失望的结果。

抱着这种矛盾的心理,这一锤还是卯足力气重重地敲在了石墙上。

铛!

一股金属与石头撞击产生的糊味伴着清脆的敲击声传来。

木质斧柄很好地抵消了锤头往回弹的力量,并不震手。

顶层石块表面凝固的白泥出现了细小的裂纹,但所有石块都没有错位。

用手抠了抠裂隙,扒下几片凝固的白泥,使劲捏捏,非常坚硬。

再看开裂的白泥内部,裂纹并未扩张到深处,墙体的结构仍未遭到严重破坏。

“稳了!”

陈舟心想。

只要不把墙砌得太高,阳坡白土的强度完全够用。

背阴面的风极少往窑洞内刮,洞顶的砂石很紧实,不会随便往下掉,墙体承受的压力有限,保持这个状态,支撑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而且他知道地震的准确日期,在地震前几日就会搬离窑洞,去空旷地带搭个帐篷躲起来,不可能冒险待在窑洞中,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到目前为止,白泥的表现挑不出一点毛病。

陈舟估计就算他再挖几种土对比,也不可能是白泥的对手,便决定就用阳坡白土砌墙。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他抡起锤子完成了其余几面墙的测试。

结果不出所料,它们和白土完全不在同一水平上,不具备可比性。

原本预计要花费半个月甚至两三个月的工程,就这么轻易地完成了。

与那箱五颜六色的食用土相比,陈舟觉得这才像是真正的“新年礼物”。

……

1月1日是个美好的开始。

这天上午,陈舟早早地完成材料测试,并开始计算建材所需的石块数量。

结果发现清理砂土时特意留下的石材只够砌起窑洞外墙,内部分隔三个房间的墙体材料仍存在巨大缺口。

陈舟本打算拿出半个月时间搬运积攒石材。

认真比较了一下优先级,他还是觉得种地更重要,便决定把砌墙一事延后,先开垦土地。

在他故乡,所有耕地都已被使用多年,小孩子根本不知道大片开垦田地是什么流程。

硬说和开荒沾边儿,陈舟只扩展过姥姥家的菜园子。

不过那也是曾经种植过农作物的土地,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荒地。

除生活中的见闻,上学时他还了解过一种很原始的耕作方案——刀耕火种。

这种耕作方式主要应用于大片原始林地。

刀耕火种的第一步是砍倒目标地区内的树木,割掉草本植物,待其丢在地上晾干后直接放火焚烧。

焚烧后的土壤会变得松软,土壤表层的害虫卵也会被烧死。

借助草木灰的肥力,不用翻土就能直接种植。

这种种植方法便捷迅速,但破坏性较强,同时很消耗土地肥力,而且不持久。

即使是上好的土地,顶多种三年,三年后肥力消耗干净,就得使用老办法,转移阵地,再烧一片新田了。

华夏民族自从脱离石器时期,就逐渐淘汰了刀耕火种,慢慢发展出了轮耕、堆肥、除草等增产的方式。

这一方面是因为国内丘陵多平原少,适合耕种的土地稀缺,必须反复利用。

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刀耕火种粮食产量低,有“种一偏坡,收一萝萝”的说法,亩产只有一百斤左右,太不划算。

但一些东南亚及南美洲的原始部落或经济落后地区到21世纪还在使用这种方式。

为了赚取钱财,他们不惜采伐广袤的亚马逊雨林,将那些珍奇植物烧死,破坏濒危动物的栖息地,种植橡胶树或烟草。

早期国内也有砍伐树木扩展耕地的行为。

后来意识到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农村曾进行了持续几十年的植树造林加退耕还林,将山林又还给了野生动物。

对于刀耕火种这种落后不科学的耕种方式,教材上的观点是不提倡,考试中有关环境保护以及刀耕火种的弊端的试题也常常出现。

那一张张焚毁的雨林图和冒着黑烟的树木照片实在触目惊心,正因如此,陈舟才对刀耕火种的印象如此深刻。

风水轮流转。

当年在课堂上批评这种行为,在试卷上阐述弊端时,陈舟可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采取同样的方式开垦土地。

但与原始部族不同,他种下第一茬粮食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留种,而不是为了食用。

开垦出的土地也不会一直被消耗肥力。

没有适用于轮耕的豆类,他可以选择堆肥,也可以选择种一季撂荒两季,让土地自己恢复。

1月1日下午,陈舟挑选了一块合适的土地。

这片土地位于洞窟门口的平台下方,上面除了矮草灌木还有之前砍伐木柴剩下的树根,正符合刀耕火种的条件。

而且这片土地位于阴坡,距离洞窟和山涧源头都不远。

这里阳光不毒辣,可以避免脆弱的幼苗被晒死。

拎水浇灌或是除草,观察庄稼状态也比较方便。

1月2日,耕种大业正式动工。

他用了一整天时间清理掉土地上的杂草和灌木,并刨出了较小的树根,留待焚烧。

1月3日到1月5日,他开始沿着目标耕地的四周挖防火沟。

北方气候干燥,春秋季节或清明中秋等节气森林极易起火。

尤其是87年兴安岭大火,烧了整整28天,调用了几万人持续救火才扑灭,震惊全国。

受此事件影响,陈舟家乡从小学开始就有半学期一次的防火教育,不仅进行火灾演习,还有灭火器使用,防火沟挖掘等教学。

深知森林大火一旦蔓延起来有多可怕,陈舟的防火沟挖得很仔细,不敢有丝毫大意。

整块用于耕种的土地长30米,宽50米左右,大约两亩多地,用来种麻袋里的那些种子绰绰有余。

点火之前,陈舟先用铁树做了两个木锹和两个木耙子,留待日后使用——自从获得两把利斧,他日常制造工具基本没用过其它木材。

就连那日钓鱼用的鱼竿都是铁木制造的,主打一个阔绰。

如果不是铁树林规模太小,他甚至想完全用铁木建造一所木屋。

1月9日,防火沟挖掘完毕,野草和细灌木枝也已晾晒得足够干燥,几乎无风,陈舟点起了火。

火镰诞下的小小火苗看起来异常脆弱,它从耕地一角开始成长,啃噬着燃料,迅速壮大。

当火势扩张到一定程度时,它蔓延的速度便超出了人类的认知。

仿佛只在呼吸之间,它就奔出老远,转眼就从土地一端冲向另一端。

头一次放这么大的火,陈舟心情难免有些紧张,很担心周边防火沟无法控制火势。

站在山下,他拿着木锹,不时跑动,观察着火焰的动向,以便于及时掩土灭火。

好在天气不错,没有莫名其妙地刮起大风,焚烧杂草过程中一切顺利。

失去燃料后,火势迅速消减,并渐渐熄灭。

原本留有几分绿意的草地变得漆黑一片。

炎热,干燥,充满毁灭的气息。

燃尽的灰烬中仍有余火,陈舟耐心看护到天黑。

傍黑天,稍微起风,将一些焦黑的细枝吹飞,越过了防火沟,吓得他心惊胆战,赶忙拦截,挖土掩盖,生怕引起森林大火。

担惊受怕一下午,盯到日落风停,吃过晚饭,陈舟还在平台上看护了一段时间。

或许是他小题大做,或许是岛屿湿度高,直到睡前,熄灭的荒地都没能死灰复燃,哪怕一个小火苗都没烧起来。

当然,对于陈舟来说,荒地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1月10日,他起了个大早,找出那些装有稻谷和麦子的麻袋,将饱满的种子全部挑选出来,准备种植。

走下平台,来到不远处的荒地中,小心地试了试灰烬的温度,确定它们已经凉透。

陈舟拎来水桶,拿起木锹和耙子,开始归整土地。

焚烧过的土壤只有表层变得柔软,其实远不如爬犁深耕效果好。往下挖不时能挖到小块石头或是死树根。

这些硬物都会影响庄稼的生长,必须将其清理出田地。

阴坡土地较少受到风雨侵蚀,土壤还算厚实,比陈舟老家的山坡地软和多了,即使用没有镶嵌金属的木锹工作,进度也不慢。

到底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虽然已经很久没接触农活,一拿起锨,他很快就找回了感觉。

边翻地边挑石头树根,同时特意挖出垄和沟,将草木灰和土壤混合在一起。

漆黑的土地逐渐变得垄沟分明,有了几分农田的模样。

估摸所有种子加在一起都不够种满这两亩多地,陈舟只翻出四条垄便放下了木锹。

取出装有精选种子的小木盒,把水桶拎到一旁,他开始挨个种植。

陈舟老家的大规模作物通常是玉米、谷子、黍子和葵花,基本不种植稻谷和麦子。

对于这两种陌生作物的间距和特性,他并不清楚,只能凭着感觉尽量隔远一点种,然后覆土浇水。

鲁滨逊随手一倒都能发芽,他这样精心栽培,要是失败,那就只能说时运不济了。

出于对自己耕种技术的不自信,陈舟并没有把所有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在种下两条垄的稻谷和两条垄的麦子后,他将剩下的种子都收了起来,准备等到第一批肥料沤成后种在更优良的土地上,以免孤注一掷后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