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荒唐的丹朱

尧有十个儿子，十个儿子当中，丹朱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可也是最不成器的一个。丹朱为人，骄傲暴虐，常常喜欢和伙伴们带了随从臣仆，到各地去漫游，稍不顺意，就要大发脾气，虐待他的臣下。那时候洪水为害，弥漫天下，丹朱出去游玩，总是坐了船去，渐渐习惯于水上的生活，对于人民的痛苦无动于衷，倒是觉得坐着船出去东游西荡很有意思。后来洪水给大禹治理平息了，有些地方水浅，不能通船，任性的丹朱却还要不分昼夜地叫人替他推着船走，叫这做“陆地行舟”。船在泥沙和水草之间摩擦着，颠簸着，发出咯啰咯啰的声响，推船的人在喘气流汗，丹朱和他的伙伴们却哈哈大笑，脸上表现出毫无心肝的意满心得的神情。有时他和他们干脆就关起门来，在家里胡闹，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闹得真不像话。丹朱的弟弟们见哥哥这样任性胡为，也都不服他的管教，弟兄们时常內部起讧，纷争不休。尧看见丹朱性情太不乖张，教育无效，心里暗中焦急。他因此创制了“围棋”这种游戏来教给丹朱，希望潜移默化丹朱的性情，使他能够改邪归正。哪知道丹朱对于围棋这玩意儿，起初还觉得新鲜有趣，曾经专心致志去硏究它。到玩了一些时候，就觉得有些腻味。他自己忽然异想天开，发明另一种棋。他选择了一片平原旷野，叫人按着棋局的格式在那里遍栽桑树，他和他的朋友们就各据一方，拿桑树做棋局，拿犀牛和大象做棋子，指挥着它们进退周旋，觉得比他父亲的围棋更是兴味无穷。后来他连这也感觉着玩厌了，就还是扔开它，仍旧和他的那帮朋友胡闹去。尧知道丹朱实在没法担当国家的重任，决定把国君的位置禅让给舜。又怕丹朱不服，聚集他那帮恶朋歹友从中捣乱，便颁下诏命，把丹朱放逐到南方的丹水去做诸侯，由后稷监督着，尅日动身启程。那时住在中原的一个叫做“三苗”的部族，和丹朱的关系很好，对于尧把天下让给舜这件事，很不以为然，首先起来反对尧。正直的尧，并不因为三苗的反对而改变他的政治主张，马上派遣军队去攻打，三苗的首领抵抗不住正义的王师力量，终于被擒伏诛。剩下的三苗部众，便只好携儿带女，随同着被放逐的丹朱，远徙到南方去。他们在丹朱放逐地的丹水附近定居下来。他们在南方定居不久，势力又渐渐强大，于是和满肚子怨气的丹朱在一起，以丹朱为首，酝酿着再度进攻中原，推翻尧的统治，彼此平分天下。哪知道事机不密，情况传到尧的耳朵里，智量高远并且勇敢坚毅的尧，早已料到有此一着，于是不慌不忙，调兵遣将，亲自挂帅，统领大军到南方去消灭乱事。丹朱和三苗的联盟，准备还没有十分停当，听说尧的大军开来，只好手忙足乱，整顿旗鼓，迎住来师。父子俩的军队，就在丹水上大战一场。丹朱习惯于水上生活，就由他统率水军。他所统率的水军，一个个都能在水面上行走，快步如飞。原来丹水里出产一种鱼，名叫“丹鱼”，这鱼每到夏至前十天，便常从水底浮游到岸边来，鱗甲红光闪闪，夜晚望去，就像火焰一般，那时赶紧撒下网把它们捕捉了来，割取它们的血，涂在足上，就可以涉水如履平地。丹朱的水军人人都有这种本领，所以战争的开始，尧在水军这方面，竟不是儿子的敌手，接连吃了几个败仗，很是受了一些损失。幸而由三苗统率的陆军，除了勇悍以外，没有别的特殊技能，因此尧的军队在陆地上就能对付三苗的军队而有余。终于，靠了他的智谋和当地人民的帮助，首先击溃了三苗的陆军，使它不能和丹朱的水军配合作战，然后再用谋略把丹朱的水军也一并击溃，于是这场看来声势相当浩大的变乱，便再度给尧平息了。失败的丹朱，带着他少数的部众，落荒逃走，一直逃到南海。对着茫茫的大海，进既不能，退也无路，觉得自己再没有脸面活在世间，就跳海死了。死后他的魂灵变化做了一只鸟，这鸟的名字就叫“鴸”，形状像猫头鹰，一对脚爪却像人的手，它出现在哪里，哪里的“士”就将要被放逐。他的子孙，聚居在南海的附近，渐渐成为一个国家，叫讙头国或讙朱国。这些人的相貌长得很特别：人的脸，鸟的嘴壳，常用他们的鸟嘴在海滨捕鱼。背上长有翅膀，却不能飞，只能当做拐杖扶着走路。讙头国的附近便是三苗国，就是和丹朱一同选反失败的三苗的子孙聚居于此而成国的。一国的人也都生有翅膀，翅膀生在腋下，很小，也只能点缀观瞻而不能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