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寒冰上的弃儿

高辛王的另外一个妻子，是西方有邰氏的姑娘，名叫姜嫄。姜嫄结婚许久，一直没有儿子，这使她的心里未免有些忧闷。她决定到王城近郊的高媒神庙去，祈求神灵保佑，赐给她一个儿子。她带着宫女们一道去了，并且诚心诚意地向掌管婚姻和子息的女神祈求过了，她觉得神已经应允了她的请求，于是她就满怀希望，快快乐乐地回来。她走到一个池沼的旁边，发现新雨过后润湿的地面上，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大人足印。她又是惊异，又是觉得好玩，便想试用自己的足去踏在这大人的足印上，比一比大小的差别究竟有多大。哪知道大人的足印太大了，她的足踏不满，刚刚踏到拇趾的地方，就仿佛精神上受了一种什么悸动。她带着异样的心情回到王宫，也不敢把这事吿诉她的丈夫。回来不久，她就怀了孕。她起初还非常离兴，哪知到时候却生下一个怪胎：既不是猫，也不是狗，而是一个圆圆的肉球。她害怕了，便叫人把肉球暗地里抛在宫墙外的小巷里。抛肉球的人回来，讲起一桩奇怪事儿：肉球抛在路上，过路的牛羊都小心谨慎绕着道儿走，生怕踩伤了它。她听了半信半疑地说：“既是这么，就把它抛远点，抛到山林里去吧。”不久，那人却捧着肉球愁眉苦脸地回来说：“不成。正要抛它的时候，山林里来了许多砍树的人，正闹哄哄地干活。给他们看见了可不好。”她狠了狠心，说：“那就抛它到池子里去吧。”那人就带着肉球，到王城外面姜嫄踩大人足印的那个大池沼边去，两手拿着肉球，用尽力气往池里“咚”的一抛，以为这下一定就可以完事了。哪知肉球刚抛下水，刹时天上彤云密布，寒风凛冽，整个池子忽然一下子都结了冰。那肉球就冻凝在寒冰上面，没有沉下去。这人站在池岸边，眼楞楞地看着这奇景，一时不知道怎么才好，连身上的寒冷都忘记了。看着看着，忽然有一只大鸟，从天边飞来，绕着寒冰上的肉球回翔悲鸣。它终于落在肉球旁边，用一只翅膀盖在肉球上面，一只翅膀垫在肉球下面，恰像母亲怀抱爱儿一般。这人看了，更是觉得惊奇。他再也忍耐不住，就踏着坚硬的冰层到池心去看个究竟。大鸟见有人走来，“嘎”的怪叫了一声，丢开肉球，从池面飞起，向着高高的天空边飞边叫，一直飞了去了。大鸟刚刚飞去，就听见孩子“呱呱”的哭泣声从肉球当中传来。这人走近前去一看，肉球已经像蛋壳般地裂开，一个胖壮结实的红冻的小婴孩，正躺在裂开的肉球里舞动着他的小手小足呢。这人又是惊讶，又是欢喜，赶紧把小婴儿抱起来，用衣裳包裹着他，小心翼翼地带回去给他的母亲。母亲得到这个被抛弃而又回来的婴儿，当然是喜出望外，就尽心竭力地养育着他，使他长大成人。因为他曾经被抛过，就给他取个名字叫“弃”。这弃，据说就是后来周民族的祖先，他从小就喜欢农艺，长大后教人民栽种五谷的方法，所以他的子孙又尊称他做“后稷”。后稷小时候就有远大的志向。他做游戏，总是喜欢把那野生的麦子、谷子、大豆、高粱以及各种瓜果的种子采集起来，用小手儿亲自种到地里。后来五谷瓜豆成熟了，结的果实跟野生的比起来，显得又肥又大，又甜又香，分外不同。等到后稷长大成人，他开始用木头和石块制造了几样简单的农具，教导人们耕田种地。原先靠打猎和采集野果过活的人们，有时免不了就要挨饿。这以后，有些人从后稷那里学会了耕种，日子比以前过得好了。渐渐大家都信服了后稷在农业上的成就，于是耕种的事儿——这件新鲜的有意义的劳动，就首先在后稷母亲的家乡有邰流传开来，后来更流行到全国各地。继承高辛王做国君的尧知道了后稷的工作成绩，就聘请后稷来做了农师，要他指导全国人民在农业方面的各种工作。后来继承尧做国君的舜，还把有邰这个地方封给后稷，做他和他的人民的农业试验场。这个具有神性的英雄，传说他曾经到天上去，把天上百谷和百果的种子带到人间来，让人们将它们撒播在大地上，使遍野都长出最美好的农作物来，从此以后，人们吃穿不愁，生活过得更丰裕了。后稷有一个弟弟，叫台玺，台玺生了一个儿子，叫叔均，他们都是农业上的能手。叔均还发明了用牛力来代替人力耕种的方法，更把农业向前大大地推进了一步。后稷死了以后，人民为了纪念他的功劳，就把他埋葬在一个山环水绕、风景美好的地方，这地方就是有名的都广之野，神人们上下往来的天梯建木就在它的附近。这真是一片肥沃的原野，各种各样的谷物在这里自然生长，米粒白滑得像脂膏，还有鸾鸟唱歌、凤凰跳舞种种奇妙的景象，真可说就是地上的乐园。直到现在山西闻喜县稷王山还出产一种五色石子，这些石子有像麦粒的，有像玉蜀黍的，有像西瓜、南瓜子的，也有像豇豆、绿豆、刀豆的……种种形状，无不毕具。人们把这些石子叫做“五谷石”，据说，这就是后稷和他的母亲姜嫄教人民播种五谷，遗留下的种子变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