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菜里有人【私立星华高中】
听到学生尖叫，最先反应过来一闪身就冲进食堂的是最耐不住性子的阿西尔。阿西尔直接冲向已经被人群团团围观起来，发出尖叫的男学生。他突破人群，直接拎起了这个已经吓到面色苍白的男学生的衣领，不顾对方惊慌的惨状厉声问：“你说的什么人？在哪？”
这时负责管理食堂的老师也走了过来。男生看到老师过来，紧忙着对老师投出求救般的眼神说：“真的是人。这道麻辣水煮羊蝎子的味道不对劲，这块骨头不像是羊脖子，倒像是……人。”
林空没有第一时间就冲到人群中去看发出叫喊的男生，而是在其他人都聚集在食堂里的时候，独自一人走到后厨中查看。厨师和打菜阿姨们此时也都出去看热闹，后厨中安安静静并无一人。
刚刚经历了一场为数百名学生制作的午餐准备后，后厨一片凌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不锈钢料理台上放着厚木制成的案板，案板上斜插着菜刀，菜刀的锋刃上还勾着血色的肉碎。厚木案板上日积月累地刀砍形成仿佛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疤，此时每一道刀疤里都浸满还在流动的鲜血，顺着料理台的边缘滴滴答答地流淌到地面上。与地面上的水污混合在一起，空气中有掺杂着奇怪味道的血腥气。
林空原本预计首先检查后厨今日的垃圾，但在掀开巨大垃圾桶盖子的一瞬间，林空反手就盖回了盖子，扶住旁边油渍的墙壁才险些没被熏晕。打开盖子的那一瞬间，林空看到里面大团的红白粘稠混合之物，伴随着类似一条巨大的鱼刚被掏出的内脏混合着刮下的鱼鳞的腥气。可惜林空没有相应的生物知识，这团可疑的内脏碎片，漂浮在血水和粘稠物里，他也很难确定这是人体还是哪一种动物。
林空正要调查他的第二个目标——下水道。突然，他感到后背上好像猛地搭上来一只冰凉凉没有温度的小手。只是轻轻一推，地面本就油腻湿滑，林空立刻不受控制地向制作今天主菜的大油锅跌去。
林空身体素质、敏捷承度几乎为零，在短短的零点零一秒内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依然滚烫，冒着轻烟的，装满红油的大锅在自己脸前逐渐放大。
突然两只软软的爪子，撑住了林空前倾的身体。林空低头一看，原来是刚刚没吃够，又跑来厨房里偷烧鸡的肉肉。肉肉虽然个子不高，站起来才到林空的大腿高度，但是高高举起的爪子正好可以撑住林空的腹部。
林空惊魂未定下，略稳心神对着肉肉说：“谢谢你，肉肉。”肉肉却只是放下爪子就又跑去搜寻食物了，好像刚刚的举爪只是它怕林空跌倒压住它的无意之举。肉肉依然是一副呆呆的模样，眼里和心理好像都只有好吃的。
林空这才有机会，蹲下身，检查地上排污的下水孔。下水孔上不锈钢地漏的栅栏状结构上此时正缠绕着一缕黑发，虽然浸泡在汩汩流下的血水中，但是依然能看出发质本身的乌黑健康。林空随手拿起一旁的一双竹筷，挑起了这缕头发，没想到挑起才发现，这缕头发如此之长，需要林空站起身，才能把整节头发都从地漏中拽出来。在看到头发另一端的一瞬间，林空冷不丁地扔出了手中的筷子。因为这不是自然脱落的头发，长发的另一端是一小块，人的头皮！
负责食堂的老师看着周围一圈围观的学生，仿佛只想尽快粉饰太平。他夹起那块已经被啃掉很多肉的颈骨，仅敷衍看了几眼，就打着官腔，新闻报道般地对着周围的学生下定了结论：“食品安全问题一直深受我校领导高度重视。一旦发现问题，要求我们迅速部署，立即组织封存相关食物并同步开展调查处置。当事同学可能看到那个东西啊，吃的时候他一看，就是说形状啊就有点像……类似于这种东西。经过我们工作人员的核实，我们认为拿去送检也会是一样的结果，它确实啊，它是一个羊脖。”
这个黑腰带紧勒着收不住的大肚腩的男负责人，说罢一掌拍在了引起关注的男学生的肩头，接着说：“事后我们也会邀请当事同学和我们共同对这个‘异物’进行比对，确认所谓的‘异物’只是正常食物，并作出书面声明对此事进行澄清。”男负责人话语明明是对着周围的围观的人说的，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当事男生的脸。
大喊“菜里有人”的男生低着头，不敢直视反驳老师，好像此时也不确定了起来。
“不对，这不可能是动物，这颈骨的特征很明显是人类颈椎独有的。”被这道冷静坚定的女声吸引，在场所有人都回头去看正说话的冰山女莉兹。
莉兹的长相气质本来就沉稳可靠，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这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女教师形象，此时说出的话也显得更有说服力，“如果有整具骨骼，不难判断是否为人骨，但如果只有部分甚至单块骨骼，则有点需要专业知识了。人的骨骼中具有典型人类特点的主要有：颅骨、椎骨、胸骨、趾骨和牙齿。而这是一个属于人的椎骨。”
“证据就是，人的颈椎较小，椎体横径大于纵径，关节面与关节突不发达，椎孔较大，而其他动物正好相反。”莉兹指着这块骨头的细节部位说道。
“古有指鼠为鸭，今有指人为羊~”自称小橘子的米卡阴阳怪调地拉长着嗓音说，适时地开口为同伴帮腔。
这句话说完，周围今天也吃了这道菜的同学，已经开始呕吐。莉兹站在人群中发号施令，仿佛自己才是老师一般，“所有吃了这道菜的同学，都把你们碗里的骨头挑出来，放到这边的桌子上汇合！”
等到聚集在面前的桌子上的骨头越来越多，莉兹一块一块地认真辨认着。
莱茵这时候凑到小橘子米卡的身边，戳戳他说：“你这位同伴莫非以前是法医吗？怎么这方面知识这么专业？”
小橘子米卡仿佛被夸的是自己一般，脸上现出得意之色，“莉兹没做过法医，不过莉兹说的就肯定是对的。她就是所有知识的百科全书，只要是书上有的知识，就没有她不会的。”小橘子米卡看向冰山莉兹的眼神带着几分少年才有的热烈和崇拜。
这时莉兹那边已经得出了更多结论，她夹起一块疑似骨盆的骨骼，“人类骨盆向外翘张呈盆状，且有明显的性别差异，而动物骨盆窄而长，耻骨弓角比人类小，没有明显性别差异。”
“只要人体最重要、最大的骨骼存在，性别推断是最简单的一项。骨盆，是推断性别最容易的骨骼。人的骨盆下方有左右两侧耻骨组合而成，所以两侧耻骨下支会形成一个夹角。男性的夹角比较小，通常只有75°，而女性的夹角比较大，一般有100°以上。这个特征通过肉眼很容易观察出来。这是一个女性。”
“左右两侧耻骨在骨盆下方联合在一起，联合的面被称作为耻骨联合面。这个面，会随着人体年龄的增长呈现出一种高度规律的改变。经前人数千副耻骨联合的研究，也得出了一个回归方程。可以根据这块盆骨上的耻骨联合面的数个特征点，换算成数值，代入方程，最后计算出死者的年龄。这个年龄的误差可以小到±2岁。经过我刚刚的计算……”
莉兹看向明显已经有些慌了的男老师，“我建议你立刻清点全校女生。今天，这里死了一个16至18岁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