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见肖尧

为什么会哭？

陆显没能回答得了这个问题。

接连几天他都在思考。

丹书见不得男人落泪，还是在下车前留下了手机号。

早知道示弱能帮人得偿所愿，陆显可以日日哭，时时哭，把梨花带雨和撕心裂肺练的驾轻就熟，让她再也不能狠下心一走了之。

——男人怎样哭，才能让女人更心疼？

——瞬间让女人心疼的100句话。

——3秒落泪小技巧。

陆显认真地翻阅着搜索词条，试图记住这些意义非凡的语言。

一阵规律的叩门声响起。

陆显道，“进。”

他放下鼠标，任网页大剌剌地摆在那儿。

“陆律师，你好。”

穿着深蓝色毛衣的男人，毕恭毕敬地走进来，沉静内敛的气质和陆显有几分相似，像深秋的湖水，浑身散发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安逸气息。

“肖尧。”

他简短地进行了自我介绍。不需要申明毕业院校，年龄，以及职业规划，

只因为这儿是肖氏律所。

“和法院预约时间，办卷宗复制手续。”

陆显也并不在意他的助手到底换成谁。

他打开抽屉，递一只文件袋，封面写着中泰生物冷库案调档申请材料。

“开我车去。”说完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

“这么急，今天就要办？”肖尧仔细端详起手里的档案袋，“而且，不是非必要不接争议案件么？”

陆显道，“所以这次是必要。”

肖尧点点头，无意间瞥见陆显电脑屏幕上正在浏览的网页，突然就笑起来，“我爸让我跟着你学做事，说你跟别人不一样。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陆显看他一眼，淡淡的，丝毫不在乎。

“把门关上。”

声音像冷冰冰的机器，干净清冽，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陆显是个平静到没有情绪的人。

很多时候，他都无法与人共情，对外界的刺激更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包括面对不同女人热烈的追求，他冷漠到近乎无情。

这并不是普通的那种冷漠，是在惨烈的绞杀中，做心无旁骛的贤者，不会因对方弱小多几分怜悯，也不会因权贵生半分忌惮。

陆显常常猜测，自己的内核还处在阴暗的角落，只是心里的一口气还吊着，迫使他顶着一身光鲜皮囊，活在阳光下。

“有空吗？”

内心恰如一片点燃了的荒野，火光闪烁，来势凶猛。

“你不忙么？”

“你知道，我准备了什么水果吗？”

“什么？”

“我这个开心果。”

……

“心疼你，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守候；心疼你，不敢流下一滴泪，只能独自悄悄承受。”

……

“这是什么东西。”

“女人看了会心疼。”

……

“为什么我看了会头疼？”

丹书不知道该怀疑自己的性别，还是他的。

他的温柔，他的小心翼翼，都给她……

还有他的不知所云，也给她。

“陆显，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找个女朋友？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否真如表现的那样，无欲无求？我可不信你是真和尚。”

钱，权，女人，总要选择一样的。

肖恒文非常喜欢这个下属，不止一次试探过他的喜恶。但他总是无法真正拿捏这个年轻人，无法真正委以重任。

“我对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没有预期。”

“就那么随遇而安？”

“也不能那样，还是要活得更好。为一个人。”

“女人？”

肖恒文脑袋里闪过无数香艳场面，看他平时对女人也不感兴趣，不知道是太挑剔，还是有怪癖。

“嗯。”

“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你有忘不了体验？”

“性别不能限制她的属性，她也可以是战士，是勇者，或者先锋。”

陆显意外地展露笑颜，虽然只是淡淡的。

肖恒文的瞳孔一缩，这样的形容词拦腰截断了他的想象。

太生猛了。

“这听起来是个特别的人。”

他道。

“她在乎我过的好不好，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所以我必须要好。”

肖恒文笑笑，不予置评。

这些年来，他既没有见过陆显口中的那个女人，也没能在他身上探出个所以然来。

嗯，他一无所获。

用，不踏实。

放？那是他从实习律师带到大的徒。

“爸，陆律要调阅中泰生物五年前的卷宗，还让我开他的车去。”

所以，肖恒文总盼着肖尧能带回点有用的消息。

“受害人叫什么？现在做什么工作？”

肖恒文追问。

“早死了。”

肖尧抽出档案袋里的照片，“啧，给冻死的，长得一般，但是应该爱的挺深吧！”

“嗯？”

“刚才我看见他抄情书了，什么让女人心疼的100句话，估计晚上要烧过去。”

“……”

“爸，你要是想拿捏他，就给人家女朋友修修坟。”

“……”

“爸？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