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的会被厌弃吗？
“给我看看。”
沈凌翘将小孩手里的刚要举起要送人的礼物一把抢过就要看一看。
不过一个香包，干什么要现在才拿出来给姐姐，还以为是什么珍贵之物呢？
绣功还普普通通，也拿得出手？
“这种东西也可以送人？你已经五岁了吧？”
少年弯腰俯视着男孩，将手里的东西，挑衅般的晃了晃，嗤笑道：
“我五岁时，都可以为姐姐的外衣裳绣凤凰.四灵瑞鸟图了。”
小孩顺眉低首的不作声，
沈行皖看着他忐忑不安又带着暗自期待的光芒的眼神，因为这句话变得灰暗无神，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圆眼，因为不自觉外露出的不安情绪而微微颤动，两只小手也是不自禁的搅动。
“沈凌翘，还给他。”
沈行皖叹了口气，刚拿起的茶水只得放下，
从下就爱比较的人，长大了还是这样，到和小孩也比起来了，
“给他。”
看着沈行皖的眼神逐渐冰冷严肃地看着他，沈凌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他立马撇起嘴来，作出委屈状，
“姐姐，你凶我？我不过就是看一看，点拨一下他。”
说着还是乖乖听了沈行皖把东西还给他，不过是随意塞进小孩的手里，顺便暗瞪了他一眼。
“做的本来就不好看，还不准我说了，偷偷摸摸地拿出来就是怕被别人瞧见了笑他………”
沈行皖不知他小声在嘀咕什么，安静低着头，感受到了她看他的眼神，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马移开视线，哼了一声，
那般娇气，儿时他就爱黏着沈行皖，他虽是沈母妾室所生，可是沈行皖的父君生她就死了，母亲另娶也是为了有人照顾年幼的她，
沈小爹嫁过来之后也是对沈行皖倍加疼爱，后来生了一个男儿，也就是沈凌翘，沈行皖喜欢沈小爹，所以连带着对他的孩子也是温和笑颜的，
从小沈凌翘就喜欢黏着自己的姐姐，比喜欢将自己困难生下的爹爹还要喜欢自己的姐姐，
经常跟在姐姐后面，像个小跟屁虫，
就连后来她去盛家学医，他都跟着去住了一段时间，虽讨厌那个一身狐媚劲的盛南箬，但为了姐姐也是硬忍着和狐媚子睡了好几晚，
后来沈母找了过来将他生拉硬拽带回去了，
本就喜欢哭，在盛家那段时间更是哭了好几次，和盛南箬比较绣功输了便要哭，
到她面前哭着让她回自己沈家，不在这里了，盛南箬是坏人，
不过到了他及笄之礼过后，他不知怎么变得不在黏人，开始有意无意的远离姐姐了。
看着他乖乖的，没有像小时被她稍一训斥就哭个不停，总归是有些长大了的，
“阿然，你再赠于我一次。”沈行皖温声对沈卿然说道。
“我……母亲我……我会再重新做一个更好的，这个母亲不要了……”
他原本的信心被打击了，如今再看着手里精心准备的礼物，虽不是贵重之物，可也是他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现在感觉如此穷酸不精美的东西他怎么敢拿出来给她的，
唉，沈行皖看着小孩子逐渐灰暗的脑壳越来越低，将手上的东西都藏到了身后，
不过他口里的“母亲”之称真的听起来让她感觉很奇怪，略不自在，心想这个称呼等会还是改一下，
“阿然，此物是你亲手所做，自是你认为满意的，倾注了你的心血，”
说着，沈行皖问道：“我想看看，可以吗？”
小阿然犹豫一会，慢吞吞的递给了她，
沈行皖拿过，看了好一会，
随即便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说：“很精致的香囊，其中的鹤栩栩展翅飞翔，我很喜欢。”
小孩抬起了头，眼里的惊喜藏也藏不住，
真的？他……他也很喜欢那只鹤，因为他是想着她绣的，
她真的喜欢吗？
看着她的笑颜，冰肌玉骨的人笑起来好似入了凡尘的神仙，让人心生亲近，想要信服。
又夸赞了一会，小孩终于还是眉头舒展起来，小嘴抿唇笑起来。
说到底小孩都是心思纯真，一会的难过又怎么抵得过喜爱之人的称赞，
“阿然，我有一事，想与你说……”
看着孩童单纯看向她对长辈倾慕尊敬的眼神，
沈行皖觉得不允他叫母亲，可能会被人以为是不认同这个孩子，
可她希望小孩和她真的有亲近之缘，一个别扭的称呼她不喜欢也不习惯，想着她继续说道
“你以后还是叫我姨母可好？”
“我以为称呼不是重中之重，你已是我的孩子，我会待你亲如子。”
“……只是我不想将你叫亲生父母的称呼夺走。”
说完一瞬氛围变得沉默安静下来，
“嗯，姨母，阿然知晓了。”
看着他不变得神色，依旧笑看着她答应下来，沈行皖松了一口气，
果真是她一眼便觉得不同的孩子，很乖巧懂礼，应该是听出了她的意思的，
“嗯，那阿然回去休息吧，今天一天过来累了，早些睡。”
他从中午刚到这就被她的母亲拉着去挑他的过继礼，还说在之后要为她办一场继礼酒席……
阿然走了，沈卿然立马就叫住了要走的沈行皖，
“姐姐，你很喜欢这孩子？”
“你不是一惯不喜欢母亲安排的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落寞，看着她的眼神是不赞同的，渴望她说出他心里的话，
“我不喜欢她的安排，
但小孩子没有什么错，他也是强行被安排的。”
“你很久没有和我说话了，今天你是来看阿然的？”
听着女人的轻声的回答，温和的问他是否来看那孩子的，
谁是来看他的。
“嗯，母亲让我来的。”
“我……好久没有来姐姐了，姐姐就一下没有去看过我。”
……
“我知晓你的脾气若不顺着你的脾性，去找你，你会哭。”
“……我不是孩童了，我又没有说姐姐别来找我的话。”
“何况刚刚你不还为了那个小孩说我了，我又没说什么……”
他听她的话更是委屈了，以前不论谁的错，姐姐都会来哄着他的，
“嗯……以前我会常带着阿然找你的玩的。”
沈行皖笑着看着她的这个弟弟，长久的变扭他说好就好了，当时不理人的人是他，现在委屈上的人也是他，
“好，不对，我不喜欢那个小孩，你自己来找我，别带他。”
“好，你去找你。”
沈行皖摸摸少年头，发丝顺滑柔软和小时一样，毛绒绒的像个小动物，他有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灵动似水，像猫儿在夜晚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果真是只小猫。
沈凌翘看着姐姐温柔的抚摸他的脑袋，越发后悔自己长久的忍着不见到她，
他的姐姐从小便对所有人淡漠有礼，目光很淡，脸上似乎总带有种高贵的疏离和遥远。
但是她对他的父君很温和，对他也很温柔，好似只对他们有温情，
现在他从她微侧的脸颊看去，自眼睫至尾梢形成了长长的、漂亮的流线，好似生冷不好靠近的感觉，
但是她看着他的眼里有暖和的水光，这种光只属于他，每次她这样看着他，他都会立马不知道怎么生她的气，
他珍视着她给他的眼神，从小就黏着她，希望她多看他一眼，
他的姐姐就只要这么看着他就行了……
永远……只看着他，
现在再次感受这种她对他一人的温情，他可以不再计较及笄之礼时他看到的……她对盛南箬笑着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