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毕业典礼

【如果……】

十三班的毕业典礼在一个很华丽的大厅里举行。四周的墙面上悬挂着五颜六色的花带，像是置身在不真实的童话梦境里。食物的香气缠绕在我的鼻息处。我不断提醒自己，要控制，今天是如此重要的典礼，是和很多朋友的最后一面，狼吞虎咽可不太好。

毕业典礼按理来讲不都是应该哭哭啼啼的时候么？我没有看到任何人哭，我自己也不想哭。我有种感觉，或许未来的生活会更精彩呢？我知道这也许是错觉。你说这会不会是大脑自己生成的保护模式，它害怕人太伤心了影响工作。人就是适应性这么强的动物啊，不像桌子椅子断了一条腿就彻底没用了。

进门是不限量的柠檬冰可乐。我拿起一杯冰可乐，优雅地摇晃着杯子，若是不走近看还以为我在醒酒。我想起林俊杰和李阳皓给我讲的一场天外的宴会，那里的饮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酒。他们和我说，月球上有一个叫“月宫”的宴会厅，我很不屑地讽刺他们：“脑子瓦特了吧？”拜托，你们是古代神话看多了么？月球上只有嫦娥和玉兔，没有香槟，也没有……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女孩。

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却不是在无比熟悉的教室里，我们听赖老师送给我们的毕业赠言。赖老师像过去一样满是正能量，鼓励我们高中好好加油，未来在更高处相遇。在云端相遇，多么美好的祝愿。我想到了过去的一个女孩，她说想去看看云上的世界，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达成愿望。我终究是不能和她一起去了。

五颜六色的花带里，我们在一片欢喜的氛围中找所有老师合照。

莘瑞终于克服了恐惧，去找数学老师合了一张照。我知道他宁愿和可怕的红魔合照。

数学老师给我们唱了一首歌，我想起游学的时候，数学老师唱的也是这首歌，在行驶在山路上，摇摇晃晃的大巴车里。是啊，游学那些可怕的回忆都已经快忘光了。

用餐的桌子上，我们六个人坐在一起。没错就是初中时期怎么也聚不齐的六人。有时候莘瑞去和女生吃饭了，有时候谭学礼又回他的“王国”了。现在看来，做国王的滋味也没那么好受。坐在金色的大厅里，面对着一屋子黄金，可就是伤心啊，因为孤独。

黄晓岚拿着一杯可乐，欢天喜地地过来和我们聊天，和我们相互“敬酒”，我的眼里出现了十年后的画面，黄晓岚拿着一杯真的酒过来和我们干杯，还是那么欢天喜地，脸上还是浮动着健康的红晕。我想起了那些和她斗嘴的日子，做值日时拿起拖把打架，排练跳舞时相互嘲讽舞姿丑陋。她永远都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我的脑海里迸发出一个很强烈的念头，她的活力一定会永远保持下去。

我左顾右盼，果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也许她先行离开了。

昨天晚上，临别的前一天，我第无数次梦到她那张写满寒冰的脸，在教室里我从来不敢这样注视她。

关于我和她，我想编得更唯美，青春偶像剧里，有情人终成眷属，或者决裂带来独属十七岁的疼痛，无论好结局还是烂结局。

我和她考上了不同的高中，奔向各自的生活，联系越来越少，直到完全没有。未来有一天她会忘了我，我会忘了她，那些电影片段再想不起来，遗失在一条黑色的河流。河流的尽头是什么，那里没有人到达过。

不仅是她，还有好多好多同学。

我最后一个离开毕业典礼会场。我心里有个荒谬的执念，好像不离开，就还没有毕业，我们还是名为“十三班”的群体，我们还会携手度过更多时光。过去多么简单的想法，渐渐地变成触不可及的奢望。

我希望我们的传奇以欢笑开始，也以欢笑结束。宁愿不那么轰轰烈烈，宁愿平凡朴素一些。如果有另一个世界，那里的我们度过了简单却开心的三年，没有超能力，也没有生死离别，唯一值得烦恼的事情，是升学考试。

也许多年过去，那些少年发现，他们喜欢的一直是同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的无数个幻影，存在于男孩心里的幻影。

再见啦，十三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