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黄金时代（5）
黎浩宇点点头。那是一个南部站台寄来的信封，也就是他工作的地方。里面写到本周的星期六会在一个叫“月宫”的地方举办总结大会兼庆祝晚宴。
“你知道那个所谓的‘月宫’是什么地方吗？”陈钰灵反问他。
“大概是什么新开的高级餐厅吧，起的名字花里胡哨的……”
“不对。‘月宫’是天眼家族月球基地的别称，它在月球上。”
月球上……黎浩宇震惊了。
男孩独自坐在房间里，看向窗外。马路边整齐排列的轿车发射出夕阳的金红色光辉，行人和他们的狗悠闲地从中穿过。这是轻松闲适的周六傍晚，人们已经从工作日中的忙碌解脱出来，正享受着美好的周末。
对于男孩而言，这不是平庸的一天。他打开房间里的大型木制衣柜，里面是一件黑色软手工定制西装，从法国按照他的尺码紧急定制，昨天才到达他的衣柜。从手感上来说，除了和普通高级衣料材质一般的顺滑厚实之外，还有一些不易发现的凸起，那是用软乌金丝镶嵌在外套上的，一个小圆包裹着数颗星星的图案。那是星光家族的图腾。
这一切都是为了那场天外的宴会。
此外，还有一个东西和西装被一起寄来，它被黎浩宇小心翼翼地藏在衣柜一侧。那东西像一根加长的晾衣杆，或者一根衣柜固定支架，躲在无数衣服后面，并不抢眼。黎浩宇将它拿出来，仔细抚摸上面雕琢精细的花纹。那是一根长矛，星光家族的专属兵器。
黎浩宇的思绪正飘向太空，房间门却被突然打开了。他慌忙把淡金色的长矛塞进大衣柜里。
从门外走入的是满脸黑线的父亲和母亲。黎浩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父亲瞪着他，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黎浩宇慌了。最近自己也没干什么事情啊……月考……下一次月考明明是两周以后……话说陈钰灵帮他补习了这么久，他挺自信自己数学能有点小进步，不然，不只父母骂他，陈钰灵也会削他……
所以父亲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难道和上次一样……是在做梦？完了，我他妈怎么这种时候睡着了，陈钰灵等会就来接我了。要是让她等烦了，一顿臭骂又逃不掉了……
“老实告诉我们……”父亲质问他，“你的身份证什么时候注册了一张什么鬼美联储信用卡，里面还有187万的贷款？”
完了。黎浩宇冷汗直流。之前坐火箭的时候委员会自动帮他从外国银行创建了一张信用卡，贷了187万人民币购买火箭票；但发工资却是发在他那张饭卡里。他想着找一天去转账把贷款还了，但忘记了……
“这个……”黎浩宇不知道怎么解释。看到儿子脸上的表情，夫妻俩实锤了这笔钱确实是黎浩宇干的。之前他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说是不是儿子的身份证被别人偷偷拿去贷款，这样的话这笔钱还可以司法解决。
“你……不会去……借校园贷了吧……”母亲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187万，对大多数家庭都是一个摧毁性的数字。
“我……我没有……”黎浩宇慌忙辩解。他当初以为187万父母会打消“儿子偷偷贷款”这种猜想，没想到最近又有什么“校园贷”横空出世。
“那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清楚！”父亲语气极其严厉。
“这……”黎浩宇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难道就这样直接告诉父母一切吗？你们的儿子成为了一个超能力者，虽然有187万债务在身，不过没关系我月薪200万……哦对了先不说了，我朋友开着一辆会飞的玛莎拉蒂来接我了，我们正要去月球背面开一个party……这样说确定父亲不会直接上来给他来一巴掌？
“你说不说？到底贷款去买什么了？”父亲走近一步。
“买……”黎浩宇脑子里乱作一团，难不成和父母说哦这件事情是这样的我贷款买了一张火箭票……对就像你们坐飞机要买飞机票，我坐火箭也要……母亲看儿子始终隐瞒不说，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七分。儿子想必是不知社会险恶，贷了几千块钱买了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于是就将这件事情抛掷脑后了。如今利滚利，已经滚到近两百万……
这近两百万的负债会改变他们整个家庭——他们并不属于非常富足的那种家庭。父亲看儿子这副无可救药的样子，怒不可遏。
“你执意不说……好。”父亲脸上的怒气化作悲伤，“你什么时候解释清楚，你就什么时候出这个房门。”说罢，父亲便牵着满脸泪痕的妻子走了出去，反锁了黎浩宇房间的房门。
陈钰灵或许马上就会到他的家门口接他，父母却把焦头烂额的他锁在了房间里。黎浩宇的脑子根本静不下来。
就在这时，房间的窗户“砰”的一声被打开了。黎浩宇被吓了一跳，惊讶间扭头看过去，只见一面银色的墙挡在窗前，夕阳在上面折射出的光还有些晃眼。下一秒，那面“墙”被推开了一个洞。
“快点跳出来，要迟到了。”陈钰灵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刚才我都听到了，所以我只能来这里接你。”
窗户接驾……黎浩宇有种熟悉的感觉。黎浩宇迅速把长矛绑好在车顶，拿上装入行李袋的高级西装，纵身一跃，跳进副驾驶座。悬浮在半空中的银色玛莎拉蒂随即启动，咆哮着冲向天际。夕阳映射下的街区逐渐变小，再到被云雾遮挡。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目的地并不是地外空间站，而是夜空种最大最抢眼的那颗地球卫星——月亮。
“启动第二档。”陈钰灵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好的。”一个金属女声传来。紧接着黎浩宇便感觉到一股巨力从后门对着他猛推，他整个身体也被死死地钉在了座位上。
“你……你干了什么？”黎浩宇问道。
“去月球，当然不能用我们以前那种速度咯。”陈钰灵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不然等到了，宴会都开完了。”
常规宇宙飞船从地球到月球需要上百个小时。
黎浩宇努力适应着加速度带来的撕扯身体的怪力。此刻他好像明白了，陈钰灵说她这辆车7天飞出太阳系似乎不是空穴来风。没过多久，那颗巨大卫星已经近在咫尺。飞车正在绕着月球飞行，目标是月球所谓的“背面”。
黎浩宇好奇地观赏这个神秘的看不到边界的巨大球体。1969年，美国人阿姆斯特朗代表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那是他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而此时此刻，黎浩宇坐在一辆玛莎拉蒂跑车里，绕着月球转圈圈。
“看到了吗，那里。”陈钰灵指了指前方某处。黎浩宇定睛看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片黑暗之中，竟然有一个地方正在隐约发着光。
“那里就是月宫。”
天眼家族月球基地，南部宫殿附近。
两个小孩鬼鬼祟祟地走在人造草坪上，不时装模做样地摘下一朵花闻闻。
“真是了不起……没想到在月球，还能制造出这样的环境。”一个小孩说道。四周的场景和地球几乎没什么差别：蓝天白云，鲜花绿草；远处是宁静的湖泊，几只白色的鸟儿在上面穿过。偶尔路过的行人都成群结队的，身穿着高贵的定制西装和艳丽的长裙，手上拿着高脚杯香槟，相互微笑着，愉悦地交谈着什么。两人边走着，站在鹅卵石道路旁，穿着金色包臀裙的礼仪小姐还将漂亮的花圈向两人头上套去。
“谢谢。”林俊杰心虚地低头致谢。
李阳皓触摸着脖子上的花圈，有种梦幻的感觉。两人继续向前走，走入那个极其显眼的金色大宫殿。然后，他们的激动心情便再难以抑制了。
“我靠！”林俊杰双眼放光。没想到这个宫殿的整个大厅，竟然是一个“自助餐厅”。被各种色彩的绸缎围住的，上百米长的走廊，是一望无际的珍馐美食。
“冲啊！！”两个小孩各执几个水晶盘子，在美食区流连忘返。一旁的那些气质高雅的人士，纷纷扭过头看向他们，直皱眉头，心想这谁家的野孩子闯进来了……
波士顿龙虾、小青龙、澳洲龙虾、蓝鳍金枪鱼大腹刺身任选，甚至还有他们熟悉的开水白菜、葱烧海参、北京烤鸭、佛跳墙……
两个小孩仿佛被夺了魂魄，成为了食物的奴隶。
“哟，这么巧？”林俊杰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
他转身一看，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黎浩宇？你怎么……”林俊杰惊讶地问道。
“我也很意外呀，原来你们两个也参加了这项计划！”黎浩宇无比兴奋。和这两个朋友明明才一天没见，但此刻却有种在外星球碰见熟人的喜悦感。林俊杰仔细端详了下黎浩宇全身上下。明明他和自己一样，在学校里都是穿着校服的憨憨初中生，但现在黎浩宇身上穿戴着一件价格不菲的黑色雕花西装，顿时有了一种名流的气质。
而他和李阳皓两人为了混进来，自然也穿上了自己目前最高级的衣服——德胜学校的西装校服。但和此时的黎浩宇比起来，他们两个像是来卖保险的。原来黎浩宇是正经被邀请过来的嘉宾……好在他现在还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穿着，必须引开他的注意才行，不然就丢死人了……
“欸，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士呢？”林俊杰问他。
“你怎么知道有个女士和我一起来？”黎浩宇觉得有些奇特。
“别想瞒住我们。”林俊杰一脸坏笑，“我们观察你好久了，你最近每天放学都去校门口，然后坐上一个美女的跑车对不对？”
“你们两个真的是……”黎浩宇有些无语。他看向一旁的李阳皓。那人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现在满嘴雪花花的龙虾肉。
“所以那个长腿美女到底哪去了？”林俊杰追问道，“我还想饱饱眼福呢。”
“她去换衣服了。”黎浩宇只得回答道。来之前他们二人都是便装，只能到宴会厅的更衣室再替换。
“是那个吗？”腮帮子鼓着的李阳皓指了指两人背后。
黎浩宇和林俊杰同时转身，只见一个身材高挑，蓬松长发及肩的美丽女孩，双手提着淡黄色的长裙，踏着一双海蓝色的乐福鞋正走向他们。三人同时愣住了。这是画里才会出现的女主人公，是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这两个是你朋友吗？”陈钰灵问道。
“嗯，是我的同班同学。”黎浩宇回答道。
“姐姐好！”林俊杰和李阳皓齐声说道。要是身为欧洲人，他们肯定要抢着亲吻陈钰灵的手背。
“你们好！”陈钰灵笑着答
“刚才我看到那边的水晶舞台上有人在跳芭蕾舞，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黎浩宇提议道。
距离月球十公里处，太空。漆黑的房间，血色的符文爬满四周，像在呼吸一般隐约闪烁着。看起来苟延残喘的老者，艰难地走到房间中央。他费力地，恭敬地弯下腰，鞠了个躬。
“我的主人，一切，都准备好了。”老者嗓中发出沉重的声音，“如您所料，宴会已经开始。”
那张红的发黑的椅子里，坐着一个人。他看起来像一个死人。如果他不动的话，说那是一个品味较差的雕像艺术品也不为过。那人扭动着惨白色的干枯的手，拿起一个装满猩红液体的水晶杯，缓慢地晃动着。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有种奇特的快感。
“你懂的，没有什么比看一条即将进入餐盘的鱼，却仍然无知地在水里游来游去，更令人陶醉。”那人说道，“这种宁静的感觉，太致命了。”
“是，我的主人。”那老人颤巍巍地单膝跪下。猩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旋转着，折射出镊人魂魄的幻光。那人缓缓站起，向黑色的空间走去。他那灰白色的长燕尾服拖在地上，随着他的步伐慢慢向前。玻璃窗外，那个隐约的光点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伟大的女王殿下，您的最后一枚碎片，就由我为您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