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世间开始,改造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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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佟教授和江小渺

江小渺跟着佟教授走了,潘主任也看不上留下的三两只小猫,顺手也给放了

但事情总要有个了结,没有一个具体的人被钉在靶子上,舆论就会失去焦点。想要让人们转移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焦点,然后让他们从一件事换到另一件事。长此以往,他们就会失去思考的能力,再也不会关注更长远的东西。

周秉昆如果不能立即解决,那就找一个别的事情。蔡晓光不是要评选【新青年】么,那别人也可以评选【新中年】【新老年】,只要把水搅浑,让人不再专注于一点,也算是一个没法子的法子。

说干就干,自己的资源办这种事情,远比几个小年轻要高效得多。

当即在脑子中想了好几个人名,打算明天就开个碰头会,争取22号,让吉春的老百姓,全都去关注新的民间故事。

佟教授的待遇本来是配车的,但这老头脾气怪,觉得不应该享受远高于老百姓的生活水平的福利。如果不是今天要出校门,这岁数实在蹬不动自行车,他是不会碰校长的拉达轿车的。

江小渺见了老头,如同小猫见了老猫,乖的让人看了觉得可怜。

“你就作吧,非得让我这个老头子闭不上眼。都讲过几次了,现在不是做事的时候,风气乱糟糟的。关起窗户来,就陪着我好好做学问,把咱们这一门发扬光大。过几年我死了,咱工大的管理系,也不至于从此断绝。跟那个周秉昆凑什么热闹,他是属孙猴子的,捅了金銮殿,人家也有人保着。你的那些叔叔们,都是轻易不能出手的。要不你这阵子也别上学了,回二道江去实习半年,多多风头。”

江小渺一看老头开始训人,不由得头皮发麻。“我才不回二道江,那边没意思,天天对着大树,我都要成木头了。”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我已经给白凤山打过电话了,那边接了一个供销社的收购合同,正缺一个部门经理。你去了正好锻炼锻炼,这可关系到几万人的福利,你到了之后,不能丢了我老佟的脸,一定要把工作做扎实了。”

“姥爷!”江小渺是真的不想离开吉春,离开朝气蓬勃的同学们,尤其现在又是搞评选这么热闹的事情。

“你要是把我送走,我就再也不回来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佟老头还能被小丫头片子唬住,一点没心软,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你要知道,你身上背着的责任。你父亲,带着八万转业人员创建了这个摊子,这是他对同生共死的兄弟们的承诺。这背后是多少个家庭,多少个集体。他们当年信任你父亲,一句话没说,放弃了城市里当工人的机会,放下枪拎着斧头进了大山。你不能让他们流汗又流血,林业有多苦,你需要自己去瞧一瞧,看一看。如果看完了,你觉得这个责任你不想担,或者担不住,那你就回来。”

这把江小渺没动静了,老头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但凡是年轻人,不怕压制,怕的是不被看重。当你用巨大的责任把他捆住的时候,就像孙猴子遇到了捆仙索,它只会越挣越紧。

佟教授抓过来小姑娘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姥爷不会害你的,你跟那些学生,跟那些大院子弟,都不一样。他们不过是一家一姓的希望,背负的也只是个人荣辱。你代表的是森工这个整体,至少将来是。如何给他们找到一条体面的路,而不是一群只知道在大山里砍木头的野人,这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谁不觉得城市好呢,信息发达,交通便利,配套齐全。可是,森工人放弃了城市,天然的远离中心。如果没有合适的领头人,他们几十年之后,就再也不是什么英雄的后代,建设祖国的功臣,只会被记得是一群跟社会脱节的野人。如果有一天,生产生活不在需要那么多木材,或者环境恶化得像西北一样,需要封山育林了。这十几万人怎么办,变成在林子里捡果子的猴子么?”

小姑娘已经陷入沉重的情绪,泪水隐隐打湿了眼眶。她想起自己的爸妈了,想起那些哄她玩的叔叔阿姨了。可是一场没有防备的森林脑炎,陆续夺取了很多人的生命,森林成了孩子的禁区,自己的父亲也因劳累和愧疚,胃出血倒在了工作的岗位上。

她把头拱进佟教授的怀里,就像小时候跟妈妈撒娇那样。

是自己太自私了么,光顾着享受生活,而忘了养育自己的大山和森工。自己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呢,找到更好的作业工具,申请更多的药品,还是创办更好的子弟学校?想着想着,她就又想到了周秉昆。

那个人还真够怪的,明明之前只上过初中,却一脑子不知哪儿学来的知识。针对管理学上的问题,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找到关键点,对于系统论和工程统筹,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一年时间,他把一个普普通通的酱油厂,办成了江辽最好的调料工厂,给工人们提高了福利待遇。如果换了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吧。如果是周秉昆去了森工会怎样,他能给森工人找到一条未来之路么?

想着想着,慢慢的就睡着了。

佟教授捋着孙女的头发,从这张侧脸上,依稀能看见女儿的样子。

真是可惜啊,如果女儿能活到现在,就可以看见聪明善良的小不点,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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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昆到了铁路局的消息,很快就扩散到吉春局整个系统。

那些曾经在夜大读过书或者正在工人开放大学读书的人,陆陆续续慕名而来。现在大家都知道,周秉昆处于一种实际上被通缉的状态。他们能做的事情,就是过来露个面,说上一两句话,表示一下支持。有时候,干脆连面也不见,只是放下一块钱或者一点票证。前几天负责印书的侯乐骅也来了,他属于仓库管理条线,秉昆住的宿舍,是线路信号科的,离着并不太远。

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印了15万本的大作家,已经来到了铁路的地盘。作为一个好面子的人,他无论如何也得来见上一面。

“周厂长,我给您送稿费来了。”

“呦,侯爷来啦,你是来找周助理的么?”

“什么周助理,不是高升酱油厂厂长了么?”

“啊,我不知道啊,还以为仍然给马校长当助理呢。”

“周-周秉昆不在么?我找他有点事儿。”

“那你来晚喽,这一天来找他的人,络绎不绝,根本没法写作。跟着文工团的白老师走了,换了住处了。”

“找白老师就能找到他吧,我是真有事找他。”

“你去试试吧,我估计够呛,这几天他在我这废寝忘食的写文章,我看一天就能写三四万字,连墨水都来不及干。”

“写的什么,新的小说么?”

“不是,我看了一眼,都是各种几千字的文章。我记得有一篇是《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