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梅雨追随了我的一生

谢健健

又是一年南方梅雨季节。

我在梅雨中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温州到绍兴，又度过了四年雨中求学的日子。木心先生在《清嘉录》里写：“南方多雨，南人似不以为苦。”的确，如果在雨中不能摆脱它所带来的阴郁心境，那么一生都要被这种强大的自然阴影所笼罩。有那么几年，我写小说，写在雨中颓废丧气的人们，类似于太宰治笔下的叶藏。那是一段非常丧气的文字，后来想想，其实是转写诗歌拯救了我。

诗歌打捞起雨中的万物。

写诗或许有一种时间上的重叠，人们经常回忆起旧时所学，写下自己的所思。诗人能做的，更多是运用自己掌握的句式来完成同质化题材的写作，并将自己在不同时期的想法都重叠在十几句分行里，也构成一条“观照自我改变”的暗线……这也是写作者本身，一个蜕变的历程。

当我们能够开始正视往事，能够用一种在场而不沉浸的态度对待那些事物时，诗歌，或者文学写作，都会展示出一种客观的视角。尽管我是用主观写作完成了一首诗的推进，但每个人能捕获到的情绪都是不一样的，不那么强烈，也不那么淡漠。

有时候我们思考一首诗带给我们什么。是送给心爱的人，收获一份良缘佳话？抑或是完成一份个人隐秘的记录，记录那些现实与想象中魔幻的片段？我在雨水中再次想起宋词，想起“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雨水本身或许并不苦涩，那些在雨水中长大、求学、写诗的日子，都在往后余生带给我深深的眷恋。我给这本诗集取名为《梅雨潮信》，作为写作生涯的第一本诗集，祈盼将来诗歌如梅雨、潮信般年年相见。

谨以梅雨代序。

2021年4月26日，于浙江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