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灵能奔涌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但这次，阿拉福斯并没有打破它，他静静地等待着埃阿斯开口。
“我一直想知道，对于我在下巢的经历，您了解多少？”
“我看得到全部的过程，但在你觉醒灵能后，窃听器失效了。我还能看到你暴露了家族中有审判庭成员。”
“情形所迫，我没有任何筹码，我需要活着完成试炼。”
“可以理解，你全程的表现也称的上是优秀。”
“那您又是否知道，这名工人试图敲诈我，甚至威胁过我和两个同伴的生命。”
“但他仍是帝国的子民，不管怎样，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听从您的建议，但您要保护我，我对帝国仍有大用。”
“无需如此刻薄，只要是在尔根家中，我仍是你的祖父而并非攘外修会阿玛拉斯派的审判官。”
就这样，埃阿斯在他祖父的带领下通过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通道来到了下巢中较为接近底巢的区域。
道路几乎是由无数的污物被踩踏凝实而形成，巨大的排水管道纵横交错排列在周围，腐烂的恶臭甚至熏的埃阿斯无法睁开眼睛，但在这样的地方也依然有铁板搭建而成的简易棚屋，埃阿斯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人能够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阿拉福斯似乎看穿了埃阿斯的心思：“异端邪祟还有行星总督豢养的帮派家犬，他们拒绝接受神皇的教导，污秽的地方就是他们这群杂碎的藏身之处，黑暗和狭缝会作为掩护来支持他们的下流勾当。”
埃阿斯并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家族对他的教育涉及到各个方面，但对于银河中的各类敌人，从未有人详细告诉过他各种敌人是什么模样、有何种手段，事实上，埃阿斯怀疑就连那些老练的星界军教官也未必能说的清楚全面。
他看向身边的祖父：一名审判官，仅带着一把精工爆弹手枪和一柄决斗用动力剑（埃阿斯目前只认识这么多），难道这足以应付他所说的混沌污染了吗？
但随着他们继续前行，激光枪和自动枪混杂在一起的枪声和雷鸣般的炮声从他们对面的墙壁后隐隐传来。
阿拉福斯为他解释道：“巢底邪教徒举行的混沌仪式将大量无知的底巢帮派成员和下巢的工人被扭曲为肮脏的瘟疫行尸，在圣轨系统的移动下，异端们就此暴露在摆好阵型的PDF面前。”
“我们现在就在战场的侧翼，而你所要做的就是摧毁面前十二点到三点钟方向可见范围内的所有物体，根据报告，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埃阿斯抬起双手，他的手指有规律的律动着，如同在反弹着钢琴一般。他借此姿势沟通亚空间的汹涌波涛。
在现实的岸边，埃阿斯发觉灵魂之海中曾经只是虚幻的影像变得真实起来，未曾听过的低语开始萦绕在他脑海中：挥舞吧…血向何处？思考吧…何物为真？
随着力量的凝集，埃阿斯感到他的躯体越发轻盈，但他知道，力量还不够……
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埃阿斯，阿拉福斯胸前特殊的天鹰徽正在颤抖着发出警告，他激活了动力剑上的分解立场，手中捏着家族万年传承下来的圣物。
没有立即对埃阿斯动手并不是他作为审判官的风格，只是他相信尔根家的孩子，更相信战团的测试。
低语仍在诉说，埃阿斯感到话语甚至带给他一定程度上的触感，像是冰凉的舌头划过他的鼻子和脖颈。
骇人的恶物开始从亚空间的波涛中涌现，它们咆哮着要将埃阿斯拉入汹涌的波涛之中。埃阿斯感到恐惧，他想停止汲取亚空间的力量，但他知道，力量还不够……
阿拉福斯正在倒数，10秒后如果埃阿斯还是如此的状态，他就会亲手处决自己的祖孙。
一场极为恐怖的拉锯战正在埃阿斯的躯体内进行，埃阿斯的年龄成为了他的弱点，尽管他的目标清晰而明确，但他的肉体还不足抵抗混沌的侵蚀，就在阿拉福斯挥动剑刃的瞬间，埃阿斯再一次见到了曾出现过的幽蓝太阳，冰冷的日光照耀着他，他看到那些撕扯着他的存在惊恐的离去，耳边的低语也消失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停止冒险…”。
埃阿斯的意识回归了他的身躯，澎湃溢满的灵能自动在他的周围形成了屏障，任何攻击都难以穿透这堵无形之墙。
阿拉福斯望着笼罩在金色光芒下的埃阿斯一阵失神。
他曾在战场上见过被称为活圣人的存在，散发着金光的修士驾临战场，他前进的每一步都鼓舞着在场士兵的士气，即使是最懦弱的帝国士兵也敢于拔出佩剑冲向敌人，毫无疑问，那就是神皇的使者。
而如今，同样威严的金色光芒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阿拉福斯的心中充满着恐惧，自己竟然将神皇的使者带到如此亵渎之地，还将他当成一个危险的灵能者准备在他失控时处决他。极度的懊悔让他瘫坐在地上，甚至没留意到动力剑削去了他一小部分的金属义体。
埃阿斯感到自己的力量空前强大，但他牢记着祖父给予他的使命，澎湃的灵能倾泻而出，再也没有做任何保留。
在发动攻击之前，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墙壁后面行星防卫军的情绪：兴奋、恐惧、愤怒……
而他们对面那些发出空洞笑声的混沌教徒则毫无情感波动。
随着他的操纵，高达百米的钢铁架构的墙壁发去令人牙酸的声音，它们开始被压缩、扭曲、变形，这一区域的支撑建筑轰然倒塌，它们全部成为了毁灭性的武器。
这些庞然大物旋飞出去碾压着成千上万的纳垢行尸，混沌教徒们肮脏而腐败的血液汇成溪流随着巢都的污水从下水道中被排出。
肮脏的敌人注意到了这异常的情况，他们瘟疫面孔上的欢笑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凄厉的嚎叫，连山填海的敌人冲向了远处这一漂浮在空中的小小光点。但PDF的手雷与枪炮迅速压制了它们的前进，埃阿斯得以重新积蓄力量。
就在混沌的信徒们用身躯填满了沟壑后准备袭击埃阿斯的时候，阿拉福斯举起他右手中的家传圣物，圣物释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纳垢行尸在光芒的照耀下失去了战斗力，他们争先恐后的逃离战场，阿拉福斯拿起动力剑准备追杀过去，埃阿斯的灵能屏障却将他阻止了。
数百条白色的光柱在一瞬间就切开了敌人溃散的队伍，阿拉福斯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灵能攻击，直到它看到攻击密密麻麻的的分叉才意识到这是一场极为恐怖的灵能闪电风暴，闪电如同斩刀般清扫战场，而就在叛徒的队伍十不存一的时候，更加猛烈的金色灵能烈焰焚烧着整个战场，混沌留下的污物在这场火焰之中被焚烧殆尽。
问题必须被一劳永逸的解决，埃阿斯第一次开始用他的天赋去认真感应、搜索、探寻。
不寻常的堕落气息吸引了埃阿斯，他的目光穿越层层的钢铁架构和一堵堵墙壁，他看到一座腐败的祭坛，一扇闪烁着邪恶光芒的传送门坐落于祭坛之上。而一些更为恐怖的存在正在试图穿越传送门。
埃阿斯明白自己必须摧毁那座祭坛，他想去与祖父沟通。但阿拉福斯并不敢直视埃阿斯那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双眼。
埃阿斯感到无奈，他并不知道祖父为什么会露出这种神态，他只知道自己只能发动一次攻击，为了保证自己在灵能枯竭之前不暴露，必须毕其功于一役。
圣轨系统移动了供电区域三分之一的结构使它们暴露在PDF火力之下，混沌的信徒们就从这片区域中涌出。但现在，一切都消失了。
毁灭性的灵能冲击波穿过了厚达几十米的钢铁丛林准确的覆盖了祭坛，联通亚空间的传送门猛的扩张又迅速坍缩，连同周边用来献祭的尸体和邪恶的信标一同消失在白光之中，灵能爆炸覆盖的范围超乎埃阿斯的掌控，尤尔塔罗斯的巢都，二十分之一的区域就此消失了，仅剩下部分零散的螺栓和吊轨残骸停留在圣轨系统之上。
PDF中一直有人试图搞清楚到底是谁协助他们，但他们被灵能屏障阻挡在自己的阵地之中，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已经让他们奋战了一周之久的异端败类在转瞬之间就连带着他们脚下的地面一同消失在爆炸之中。
埃阿斯陷入了虚脱状态，他从空中落下，阿拉福斯准确的接住了他并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
他带着埃阿斯迅速离开了。
圣锤修会中有一些人对于高强度的灵能极为敏感，如果不赶紧离开，第二天阿拉福斯就要和尔根家族的所有成员一起带着异端的罪名去见神皇了。况且，他已经犯下了弥天大错，绝不能连赎罪的机会也失去。
看着祖孙在大厅的沙发上安静的躺着，阿拉福斯知道自己该离开了，赎罪已经开始。
很多人知道下巢的叛乱被异常的力量所镇压，而尔根家族的子嗣中有一位灵能者。但这个灵能者正在被审判官阿拉福斯亲自监视着，绝不可能是这名灵能者所为。
在调查的队伍到来时，埃阿斯的年龄和稚嫩的相貌是天然的掩护，审判官阿拉福斯所提供的证据更能证明埃阿斯从未离开过家族的房间一步。
在无数次调查和讯问后，这件事被掩埋进审判庭如山般堆积的资料册的其中一份档案之中。
在机械修会的和审判庭的协助下，尤尔塔罗斯巢都内消失的三分之一供电区域恢复了正常运作，而混沌信徒们的突然消失就成为了神皇显圣时留下的传说之一。
四年的时间随着尤尔塔罗斯的潮水逝去，埃阿斯迎来了他的十岁生日。
在这四年中，他如同审判庭中安排的那样佩戴着抑制器，他没有再使用过灵能。
平静的生活甚至使他略为有些怀念他那不靠谱的祖父和那次危险的平叛。
有时他在想，是否所有的审判官都如同他祖父那样胆大包天，只按照自己的风格行事？但他也明白，阿拉福斯在他面前显露的只是冰山一角，埃阿斯所看到的，只是阿拉福斯想让他看到的。
塔拉斯和达塔早就进入忠嗣学院去训练，埃阿斯没有听到过有关他们的消息。他明白自己的平静生活也不可能再持续多久了，那位智库曾经说过，他需要进行第二次测试。
在某个寻常的早晨，埃阿斯被审判庭带离了尔根家，但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玛特2号卫星，而是灵铸利刃战团的阿斯塔特修道院。
帝皇的圣象矗立在堡垒的门前，厚重的古老大门缓缓打开，比上次更多的智库看护着埃阿斯，他们乘坐运输机来到远离修道院的荒郊野外。
那位曾经对埃阿斯进行过测试的智库战士来到了他的面前为他解除抑制器：“这一次你只需要展示出你所有的力量。”
埃阿斯这才注意到远方有许多星际战士，其中有一些人的动力甲尤为奇怪，并不是灵铸利刃战团常用的蓝灰配色而是银色，看起来也更加厚重、精良。
随着巨大的灵能屏障升起，埃阿斯步入其中。
时隔四年，他终于又一次运用起灵能，这次沟通他没有见到亚空间中的奇怪影像，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力量就像是从他自己的体内涌出，随着他不再约束，毁灭性的灵能冲击突破了灵能屏障，那些智库战士纷纷半跪在地来缓解反噬带来的痛苦，在极远处，半径接近20公里的巨大深坑出现，星球上的地下水正从土地中慢慢渗出……
在目睹了屏障被突破后，银甲的星际战士以极为惊人的速度持动力戟向埃阿斯冲来，埃阿斯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的杀意。
情急之下，他拼命地用灵能阻止他们，但这些银甲星际战士显然都是灵能大师且他们在运用方面更加得心应手，灵能附着在他们的长戟上带动他们的身躯，突破埃阿斯构建的屏障如同用剪刀划开布料一样轻松。
埃阿斯惊恐的呼喊着，但这些人毫不理会，就连清醒过来的智库也无法阻止他们。
埃阿斯突然明白过来，只有一种方式能够拯救他：他开始大声地背诵帝皇箴言录中的章节，在数米之内，这些人停了下来，但仍未放下武器，他们奔跑时扬起的尘土已经笼罩了这篇区域，使得埃阿斯连连咳嗽。
为首的银甲星际战士仔细的观察着埃阿斯，确定这个孩子并没有失控。
他沉默了：这是一个完全可以自控的α+级别的灵能者，他的头脑非常清晰，他未经训练就能够束缚力量以达到强大的杀伤效果，他在使用灵能的过程中不会被亚空间所干扰。只要他能够经受的住训练，他会成为帝皇手中数一数二的利刃。
但有与战团的协议在先，他不能带走这个孩子。
在回修道院之前，智库们洗去了埃阿斯关于银甲骑士的这一部分记忆，洗脑的过程十分痛苦，像是有人向头中插入一块塑钢碎片。但埃阿斯以惊人的意志力解除了他本能的灵能防护，使得这个过程十分短暂。
埃阿斯的优秀，再一次让星际战士们感到震撼，那位曾对埃阿斯进行过测试的智库战士与埃阿斯交流了起来，在交流的过程中，埃阿斯得知面前的这位智库名叫特里希斯，而特里希斯告诉他，他是一名极为优秀的灵能者，如果他能积极学习，遵守戒律，他有很大的希望能够加入灵铸利刃战团成为一名星际战士。
埃阿斯躺在床上回想着一切：尤尔塔罗斯所在的戍卫星系实在太过平静，远没有那些军士所为他讲述的那样残酷。但这一切在他进行风涌试炼后就产生了改变，黝黑的枪口，锋利的兵刃，捉摸不透的祖父和疯狂的邪教徒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生活当中。
在他的灵能觉醒之后，事态甚至开始急转直下，他每天都有性命之忧，担心自己会被审判庭处决，甚至有时候做噩梦都会认为这是亚空间的影响整晚不敢睡觉。
四年以来，他的家人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他，照顾他，但他们都习惯了他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从未有人真正的向他描述过现实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也曾一度以为自己就会在黑暗中迎来死亡。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自己的前方还有一线希望，他必须努力去争取他的生机。人生中第一次，他主动翻阅起圣言录，决心为帝国而战，为自己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