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甲骨文的小书童
董 敏
甲骨文是我父亲——董作宾先生一生的最爱,这些史料对中国历史非常重要,连孔子以至司马迁在写《史记》之时,都不知道有甲骨文的存在。
在对这批三千五百年前的史料的发掘和研究上,我父亲除了在学术、史学上面着力之外,也投入很多精力在甲骨文书法的推广上,而他的目的就是希望中国人能多认识自己祖先所遗留的文化遗产。所以不分昼夜、不计辛劳,不惜牺牲休息的时间,在研究工作余暇不停地挥毫。在没有传真、影印、电子影像和计算机的时代,只借助诗、词、雅句的结合,在甲骨文书法上辛勤地“笔耕”数十年,只是期望大家能多了解甲骨文。
因为父亲亲笔摹写过千百幅发掘出土的甲骨文实物,就连我这甲骨学的门外汉,随着年岁增长,对甲骨文略有认知后,也深感父亲的甲骨文书法,可说得到殷商两百七十三年间,数十位贞人笔意的真传。
我为什么自名为“甲骨文的小书童”呢?这和父亲勤于书写甲骨文书法作品有密切的关系。我曾和亮轩先生吐过苦水,他后来曾撰文描述,且节录如下:“董敏虽然没有继承甲骨学的父业,但他对他父亲的甲骨文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原来董敏年方五六岁之时,就开始替他的父亲磨墨,在一个直径一尺的大圆砚台上,努力地磨呀磨的,墨要拿正,磨要平稳,一点都不许浮躁,磨满了一池墨汁,工作还没完,他还要替他的父亲拖纸站在桌子对面,父亲写好一个字,他就把纸拖一拖,好让父亲在空白处落笔。这个工作从稚龄幼童一直担任到他的大学时代,董敏设计了一种杠杆、轮轴相配合的‘拖纸机’,让写字的人可以随意地借那个小机械把纸上下移动,他的工作才卸掉大半。由于这一渊源,董敏对他父亲的甲骨文书法,更有特殊的偏爱,不过由于董敏长年看甲骨文都是倒着看,一直没有注意到诗词的内容。在他父亲逝世多年后,他检视遗物,蓦然发现境界之高,韵致之美。”事实上正如亮轩先生所言,父亲逝世多年后,我更体认到甲骨文所表现的智慧、创意之深奥和伟大。
中国人口有十三亿之多,散布各地的华人更不在少数,这么多的人使用的华语都以汉字为基础,而目前确知的汉字源头就是甲骨文。用心认识甲骨文字,就可以了解在十三亿华人的文化血脉中的共同DNA——汉字。不论识与不识,这一基因存在于每个华人身上。深入了解汉字的演进由来,自然而然可使血脉中的文化深化,进而对自身文化产生强大的信念和骄傲。所以我一直希望能将古老的甲骨文“麦当劳”化,让八岁到八十八岁的人都能认识它、爱它。
这次蒙出版社的倡导和编辑同人们的同心协力,推出这本让大众能认识又爱读的甲骨文书,也正式向这目标迈出了一大步。希望大家都能“爱吃”它、“消化”它,更能向所有人推广对甲骨文的爱和认识。
这本书从构思到完稿,我们请了李殿魁教授指导,也承蒙他于百忙中一直指示我们方向,更细心地逐字校正,他对甲骨学的博学,也使我在编辑这本甲骨学的通俗小册子时,能将当代显学得以用“博观约取”的手法编辑成书,在此特别感谢他的指导,使我们能一窥这座三千五百年前的“大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