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惊变
朱升在顺营的身份其实很尴尬。
对外他作为顶替崇祯的假皇帝，虽然被封为宋王，却根本不方便轻易公开露面，更不用说去见李自成了。导致很多想法没办法直接和李自成、和大顺高层交流。
对内他不过是一个刚归附之人，并没有太多地位可言，除了拜他为师的李双喜和有了一点交情的宋献策，在顺营根本没有多少影响力，想影响到大顺决策很难。
没有资历，没有功绩，没有人脉，所以他的话自然没人肯信，没人肯听。这也是牛金星对他《一统天下策》不屑一顾的原因。
归根到底就是资历太浅了。
不过朱升向来意志坚定，虽然对顺军高层失望，却没有放弃，仍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当夜，朱升再一次写了一份奏疏，详细分析了山海关防线对京畿的重要性。
“有山海关在，建奴无法轻易从辽东入侵，我大顺军只需在蓟北长城一线布置重兵，便可保边防无虞，然后便可把主要精力用来平定北方各省，再伺机南征一统天下。等到天下一统之后，便可以抽调重兵出山海关直击辽东，剿灭建奴恢复大明辽东旧土。
而山海关若失，京畿将直面建奴兵锋，我大顺兵力将会被完全牵制在北方，根本无力再图江南。而以北方之残破，若无江南粮赋供给，在南明和建奴两面夹击之下，我大顺将会举步维艰。”
其后，朱升又在奏疏中强调了吴三桂父子两代在关宁经营之事，提到了关宁军长期和建奴交战战力超绝之事。
“若是因追赃使得已经投降的吴三桂被逼反，若其回师一击夺回山海关，事情将会不利于大顺一统之大业，若其再勾连建奴，我大顺将会有倾覆之虞。请闯王一定三思，不可因小失大。”
最后，朱升建议先封锁城防，在通往山海关要道严查路人，不使吴襄被抓之事泄出。然后要放回吴襄，归还其家产、爱妾，再派人携重金安抚吴三桂，使其尽快领军赶到北京。
“吴三桂归附，则山海关无虞，山海关无虞，则京畿稳若泰山！”
第二天一早，朱升便喊来李双喜，让他把奏疏火速送往宫里，交给李自成。
“师父放心，我现在就去。”李双喜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立刻接过奏疏出了宋王府。
皇宫中，李自成正召集大顺文武议事。
“闯王，威武将军郭升从济南来报，我大顺使者所到之处，山东各府县皆宣布归降，如今已兵不血刃收复了山东，山东的前明藩王德王被俘，正和其他宗室一起被押解来北京。还有，曲阜的圣人后裔孔家也派人送来了降表，说明德已失，天命在我大顺！”大殿中，牛金星喜气洋洋的禀告着。
“恭喜闯王，孔家归顺，则意味着天下读书人归心咦！”宋献策笑着向李自成恭喜道。
“哈哈哈，还圣人后裔，骨头可真他娘的软啊！”刘宗敏大笑道。
“大明士绅文人骨头不都挺软的吗，没什么好奇怪的。”谷英笑道。
想到这些天北京文官们先是纷纷哭着喊着求官，然后追赃助饷时被打的哭爹喊娘的样子，众将都哈哈大笑起来。
“闯王，李双喜求见。”正在此时，殿门打开，看守殿门的顺兵进殿禀告道。
“双喜来了，让他进来吧。”李自成笑道。
“义父，宋王写了一封奏疏，让孩儿交给义父亲览。”李双喜进殿行礼后，把奏疏双手递给了李自成。
“哼，宋王操心还蛮多的。”牛金星冷笑道。
“既然宋王上疏，闯王不妨听听他说些什么？”宋献策笑嘻嘻道。
“好，军师你给念念吧。”李自成挥挥手让人把奏疏递给了宋献策。
宋献策接过后便阴阳顿挫念了起来。
“宋王废话真多，山海关很重要谁不知道，还用他一再说？现如今唐通已经接管了山海关，山海关已经控制在我大顺之手，还怕什么建奴？”听完奏疏后，刘宗敏第一个表示不屑。
“权将军说的是。”牛金星跟着道，“根据沿途线报，吴三桂所部距离北京已经不到百里，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后方老巢被我军占据，前面又有我十万大军，其岂敢乱动？”
“是啊是啊，吴三桂要是敢反复，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吴三桂要是敢反，俺亲自带兵把他卵子挤出来！”
“反？就明朝将领们这副德行，咱们顺军还没到，一个个都哭着喊着投降，吴三桂有多大胆子敢反？”
“是啊，不过是抓了他爹，抢了他小老婆，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他小老婆服侍闯王不是天经地义吗，是他的福分！”
殿中众将纷纷说道，对吴三桂及其所部关宁军充满了不屑。
“闯王刚得了天下第一美人，宋王就让给吴三桂还回去，这像什么话！他不过是新附之人，立了一点微末之功，给他个假王还不满足，竟然还要对我大顺国政指手画脚，他以为他是谁？”有人叫道。
“闯王，宋王做事逾越本分，应该给予惩处！”牛金星也跟着道。
听着殿中众人的话，李自成眉头微皱，也有些不高兴了。虽然得到没多久，陈圆圆的国色天香已经彻底征服了李自成，现在让他把陈圆圆交还给吴三桂确实舍不得。
“义父，宋王也是一片好心啊。”见众将竟然把矛头对向了朱升，李双喜感到不妙，连忙说道。
“双喜啊，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能因为拜了宋王为师就向着他。”牛金星阴恻恻的道。
“我哪有？”李双喜急道，然而却不知道该怎么分辨。
“宋王他确实......”李自成沉吟片刻，刚要说话时，突然殿门再次被推开，负责守卫皇宫的张鼐跑了进来。
“闯王，大事不好了！”张鼐紧张的道。
“发生了什么事？”李自成连忙问道。
“就在刚刚，派往山海关的哨探回来了，说吴三桂反了，已然带军向山海关急行而去！”
“啊！”李自成一下子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