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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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次交心

有了一次晨起“演习”,这天早起,两人就默契多了。外头一敲门,两人同时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收被子。

明玉的外裳就放在床头,拿了披上,见齐琛掀了被子便等着自己折,当真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主,探身拿了衣裳给他,“爷先穿上吧,天冷。”

齐琛倒不觉得冷,但还是接了过来。

两人悄声放好,等下人进来,明玉倒觉他们跟做贼似的。

洗漱好,出了门姚嬷嬷便低声问道,“昨夜少夫人可和少爷亲热了?”

一大清早就被人这么问,明玉微顿,揣摩她的意图,听着蹊跷,便没扯谎,“没。”

姚嬷嬷笑道,“听着也没动静。只是头天晚上没什么声响,屋外守着伺候洗身的丫鬟也是死心眼,没及时进去。这些事是可以使唤奴婢的,少夫人别觉得羞。”

明玉还记得以前爹娘在世,家里的仆妇丫鬟伺候的面面俱到,因此在齐家能不自己动手的就不自己动手,这才不会失了身份。可到底当时还是个女童,哪里会知道夫妻那样羞耻的事也有人伺候的。真是险些露出破绽,只是难不成日后两人还得制造出亲热的假象来?不过……她困惑,亲热后丫鬟们进来清理什么?

这种事不好问嬷嬷,也无人可问,明玉又想到孔氏什么都不教就踢她出门了,心口又疼起来,只盼今日早早过去,然后早早回来。而今对她来说,齐府才真的是她倚赖一世的家了。

请安时,孟氏又叮嘱了明玉一些规矩,吩咐最重的,还是让她好好领着齐琛。成亲后人是安稳了许多,可就是不爱说话。

明玉应声,辰时,总算是一同出门,往明家去了。

明宏远虽然被明玉坑了一大笔嫁妆,但心里还念着齐家是个显贵人家,指不定能让齐家帮扶自己一把,也乐的盼着回门。

孔氏见他从晨起就问了几次下人他们可到了,忍了两次,到了第三次,冷笑,“这真是亲闺女回门都没这么急。”

明宏远习惯了她的冷言冷语,儒腐的性子也不敢责备,反而乐呵呵道,“我盼的是齐家三公子。而且过几日阿贺就要去齐家私塾了,让他多照顾着好。”

阿贺是明宏远儿子明淮的小名,年十八,如今正在外求学,就等着他回家进齐家私塾,为明家光宗耀祖。

孔氏轻笑,她不盼明玉是个有良心的,那傻子她也懒得攀附,为了儿子前程,才决定待她好颜色。

过了一会下人来报,说齐府马车到了巷子。明宏远立刻去迎,早早等在门口。孔氏慢悠悠喝了口茶,才去外头。瞧见一辆宽大高顶的马车缓缓驶来,垂缘亮紫,不甚富贵。别家普通马车都是布帘子,这齐府的却是两道小门,那木门还雕刻着大朵精细贵气牡丹。

见到此状,孔氏心情更是不好。

马蹄声停在门前,两旁婢女将小木门打开,明玉弯身出来,一身新无褶痕的鹅黄绣缘袄裙,简单而淡雅,盈盈一笑如空山新雨雾散后,明媚动人。

再瞧齐琛,身形高大无半分孱弱之象,若面上再多两分神色,和明玉站一块,简直是天作之合。孔氏心中轻笑,可不就是天作之合,傻子配婊子嘛。

明玉见她眸光闪烁,只盼她不要当众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婶婶三番两次做蠢事,连明玉也不知她会不会失礼。上前欠身,“叔叔,婶婶。”

孔氏笑笑抬手托住,笑道,“可回来了,从昨夜起我和你叔叔就睡的不好,就盼着你们俩呢。”

这话齐琛听来没什么,明玉听的心头冷笑,让下人将那礼送进去。孔氏见了,又想起那日被她坑骗的嫁妆,这些回礼,可都是她的钱啊!那日答应了她八十八抬妆奁,被女儿知道后,家里差点没闹翻天。到如今她也不平,算着明玉回门的日子,一大早就跑了,仍对她恨的咬牙切齿。

明宏远热情,孔氏也将礼数做足,在齐琛看来,明家夫妻倒是不错。明宏远问一句他便简短的答一句,大多数时候都沉默,他的外界印象既成呆子,那呆子能语句颇长答的文采斐然么,当然不能。

明宏远瞧他虽然句句都能答,但几乎都是“是和不是”,想着确实是呆傻了。当初那京城有名的齐家三公子竟变成这模样,酸腐儒生的同情心已是泛滥感慨。

孔氏心里乐呵,见快至中午,吩咐嬷嬷去备饭。

午饭吃的颇为和睦,孔氏还给明玉夹了许多菜。连见多了明玉挨骂挨打的水桃看了都有错觉——这婶婶真是贴心人呀。

孔氏越是表现的自然,齐琛就越觉明玉那天满目寒凉的说寄人篱下有疑点。

孔氏又夹了醋溜排骨给明玉,笑道,“你最爱吃这个,多吃吃。”

“谢过婶婶。”明玉不动声色吃完,如果爹娘还在世,看她嫁为人妇,肯定很高兴吧。

快至傍晚,这回门礼总算是该落幕了。明玉庆幸没出什么差池,让齐琛不满他。谁想和他一块出来,门口几个在玩石子的黄口小儿便朝她扔小石子,尖锐童声满是讥笑“明家大房明小姐,贪慕荣华嫁呆子。嫁呆子,生呆子,生的孙子又呆子。”

明玉面色青白,齐琛皱眉,他是不怎么喜欢明玉,可这样当众侮辱个女人,也是过分。偏身护住她,立刻有几个下人上前将孩童轰走。

早早倚在巷子拐角处墙面的明淼淼听见那喊声,冷冷笑笑,一会那四个孩童就过来跟她得应允的糖。这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的继续玩去了。

明宏远和孔氏面面相觑,最后才算是圆场的说道,“哪来的野孩子,真该领回去好好打一顿。”

齐琛淡声对明玉道,“你先上马车。”

明玉也不想多留,两人进了车厢,默了片刻。明玉才道,“孩子口无遮拦,三爷别放在心上。”

齐琛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

回到家里,明玉去孟氏院子里与婆婆简要的说了今日的事,听着没波澜,孟氏便让她回房歇着。

进了房间,齐琛正拿起墨条,明玉上前笑道,“妾身来研磨吧。”

说罢要接过墨条,齐琛淡声,“不用了。”

横竖他是个冷漠的人,明玉没放在心上。可要为他摊纸、添墨、净笔,甚至晚上垒起楚河汉界,也是一直淡漠着脸。明玉不是笨蛋,几次要问何故,还是忍住了。等着他给自己好脸色,可却没等来。

因她睡里头,先上了床,见他也上来,要熄床头椅子上的蜡烛,微扯了他的袖子,“三爷,妾身有些话想与您说。”

“不重要的话改日再说。”

“很是重要。”明玉真怕他连这都懒得听,所幸齐琛还算有耐心,见他顿手,这才往他面前挪了挪,压在中间的被子上,“您若是对妾身有什么微言,还是说出来罢,如此相对,妾身心中不安。”

齐琛没想到她竟会将话挑明,明玉是他的妻子,就算再虚荣,只要不做出什么让人发指的事,他也不会休了她。昨日故意弄丢白猫,使计笼络下人,便知她面上柔弱,心底却非如此。表里不一的人,他……并不喜。

明玉见他不答,又怕外头的人听见,微急,“三爷。”

齐琛这才说道,“你叔叔婶婶待你不错,你的说辞却像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进了齐家。我并不愿误解你,也不愿随便听信外面传言,你与我说个明白罢,若是听着有谎话,我也不会再试着亲近你。”

明玉万万不知她才刚进门,外头就胡乱传开了。可齐琛的大肚,却还是让她心中动容,“谢三爷垂怜……当初要嫁进齐家的,并非是我。老太太一心为你求娶的,是我的堂姐明淼淼。可堂姐不愿嫁你,婶婶又想让堂哥进齐家私塾,因此将我推了出来。我承认那时听见消息百般不愿,是,不愿嫁个痴傻人。可我又能如何,爹娘已过世,只能任他们做主。可妾身发誓,真心将您当作自己的夫君,伺候一世,无论富贵贫贱。”

齐琛听着这话,说道,“私塾里没有一个姓明的。”

明玉解释道,“堂哥在外求学,约摸这几日回来。”

齐琛默了默,“等他回来再说。”

明玉愣了愣,将要去熄灯的他拦下,这一扯几乎扯恼了齐琛,“明玉!”

第一次听他唤自己的名字,却夹了五分薄情,五分恼怒。明玉真觉自己受了委屈,她一心一意对待的人,却从未信过自己,也从没将她当作妻子,眸光晦暗,嗓子都有些低哑,“您不傻……至少您在妾身面前不傻,否则也不会说出那些话来。”

齐琛默然。

她又道,“您所瞧见的都于我不利,妾身明白,也不恼您,只不过是伤心罢了。我若说在叔叔家受过许多委屈,常被婶婶打骂,吃喝不饱,爷信不信?”

见他仍是不答,明玉默了许久。等齐琛再去看她,就见她抬手要解衣裳,更是僵了脸,色诱?她是长的好看,可这种举动更让他不悦。

“不要熄灯。”明玉死死拦住他,在夫君面前脱衣裳本没有什么,可是这男子没有将她当作妻子,这无异于在一个轻蔑她的陌生男子面前脱衣。但比起这个来,她更在乎眼前男子对她的看法。他跟别的男子不同,她知道自己长的好看,家里的男丁对她有意无意的好,都是因为这张脸。可齐琛却更在意女子品德,这点让她欣慰。

齐琛偏头不看,已准备去熄灯。明玉声音微颤,“三爷。”

“穿好衣服。”听见没动静,他又沉声,“穿好衣服!”

手蓦地被她握住,转瞬贴上柔软温热的肌肤。身子蓦地僵了僵,可片刻就察觉到了不对,掌上触感微有不顺,这才正眼看去,登时愣了。

洁净如雪的身上……隐约有伤痕,从肩至胸脯,再至小腹,虽然不多,交错五六道,但却瞧得出那下手的人力道可不轻。看的他愣神,立刻跪坐起身瞧她后背,别的伤痕没有,却有一道深痕从背斜斜而过。

明玉自认不是个脆弱人,也极少落泪。可见他沉冷眼眸闪过怜惜,不知为何满腹委屈涌到喉间,冲上双眸,便落了泪。她也想有个人好好护着自己,可最期盼的这人却让她受委屈。

齐琛怔松,谎话可以即说,可伤却骗不了人。回过神,提了被子将她裸露的身子裹住,裹的好好不让冷风灌入,默了默说道,“抱歉。”

他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安慰女人。听着她想哭出喉却强忍的声音,慌了会,伸手给她拭泪,动作都轻柔起来。

难得见他温柔起来,明玉心下好受了些,睁着水润的眼眸看他,“明玉今生已和三爷系在一起,愿交付真心,三爷若不接受,也千万不要糟践它。”

齐琛暗叹一气,早就愧疚了,摸摸她的脑袋,只能又道了一声“抱歉”。

明玉眉眼微垂,“还有……希望三爷不要以为明玉是个……轻佻人。”

齐琛细想,才知她说的是什么,淡笑,“倒不会。”

似乎听见声音带笑,明玉抬头看去,果真见了他面上带着一抹笑意,不胜温柔。

齐琛被她看的略微尴尬,“你可还怪我?”

明玉笑笑,“不敢。”

刚忍了哭,眼眸和鼻尖都微红,这一笑,娇媚无比。齐琛蓦地想到她方才裸身的模样,虽然没刻意看,可到底是烙在了脑海中。生了燥热,将她挪到楚河汉界后,板着脸道,“睡觉。”

说罢,就吹灭了灯。一会有手摸来,碰在大腿上,惹的他沉声,“做什么?”

明玉不知他态度骤转是何故,吓了一跳,可比起裸身睡,她还是大了胆子去摸索,“方才的衣、衣服。”

说罢,那手真摸错了地方。这下,他是彻底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