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书案争端
饭桌上，多了这许多人，倒显得热闹了许多。程少商看着大母一把挤走了三叔母，亲自给三叔父喂起了酪浆，一时间，不由得凑近了自家妹妹，想跟她说话。
“乐萦，大母看着对三叔母意见很大啊。”
李乐萦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了。吃了饭二人便跟两位兄长去玩。而程姎则是去做元旦宴的收尾工作。
程少商和李乐萦与两位兄长刚走出来，便听到自家阿母与三叔母在一旁闲聊。
“这三个丫头啊，也真是够叫我操心的。”萧元漪缓缓道，“好在她们素日里还知晓分寸，不至于失了规矩。”
“姎姎乖巧娴静，嫋嫋活泼机灵，娮娮稳重周全，她们各有千秋，姒妇又何须这般忧心？”三叔母笑着道，“今日我看她们三个孩子相处的极好，言谈举止也十分妥当，是姒妇教导有方。”
“娣妇不知，这三个孩子中，最叫我担心的便是嫋嫋了。”萧元漪与桑舜华说道了起来，“从前我们一直不在嫋嫋和娮娮身边，那葛氏又把她们丢到庄子……才叫她们如今跟我不亲近。娮娮还好点，嫋嫋做事冲动，我真怕她以后惹什么事端出来。”
“姒妇，嫋嫋不懂的，你慢慢教便是，何况还有娮娮天天跟她一起，你何必心急。”桑舜华劝道。
“将军也时常这般与我说。”萧元漪道“不过嫋嫋她们能长成现在这般我也很欣慰了。只是我听军医说嫋嫋二人体弱活不了两年，实在是让人担心。我原想着让二人不上课，每日养着，但现在看来，她们按她们平日的过法，或许还快乐些。”
两人边走边聊，声音也越来越远。一旁的程少商听到这样一番话，心中越发觉得甘甜。原来，阿母也觉得她们不错。
不知不觉，她的脸上已经带上了甜甜的笑容。
一旁的程颂与程少宫、李乐萦见程少商如此模样，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连程姎也为二人高兴。
随着萧元漪与桑舜华的身影消失不见，程少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笑着与两位阿兄道，“阿兄，我们去看放灯吧。”
“好！”两位兄长当即应下。
府里的事有姎姎操心，他们只管带着嫋嫋她们好好玩玩便是了。
只是，这样平静的日子才没过几日，府上又出了一事。
这日，首次来两个妹妹房间的程颂和程少宫却发现她们的房间竟然很简陋，除了床和一个大箱子其他什么都没有。连个像样的家具都看不到，他们二人来都找不到地方坐。
因为她们以前一直住乡下庄子，才回来没几天。萧元漪没明确发话，那些个下人自然也不管她们。她们到现在都还住一起，而这个阁楼也还未好好收拾，缺的东西不少。当然了，二人也一直没提这事。李乐萦想的是将就着住，而程少商则是想着以后早晚离开，没必要了。
程少宫：“嫋嫋，娮娮，你们这个房间怎么这么简单？什么家具都没有？”
“啊？”少商刚和李乐萦刚想着一会儿去哪儿玩，就听到程少宫喊她，“反正也不常待，简单就简单吧！”
李乐萦：“两位阿兄可能不知道，我和嫋嫋从小是在庄子上长大的，程府没我们的房间，这个府邸又是刚搬没多久。能有两张床塌就不错了。”
听到李乐萦这么说，程颂和程少宫立刻心疼不已，嫋嫋和娮娮这些真的是受了不少的苦！
程颂：“这怎么不是常待的地方，阿母不是要让你们读书习字吗？你们看这书案，这么旧也就算了，这也太小了吧？听说你们平日还上课，你们都怎么写字的啊？”
少商和李乐萦同时看过去，只是尴尬的笑笑。
因为那张书案不是她们用来读书习字的，而是李乐萦拜托少商做出来的凳子。而二人写字大多数时候是在下课后待在上课的地方写完才回来。
而在程颂和程少宫的眼里，只觉得她们的笑容满是苦涩。
程少宫立马道，“我那还有张麒麟四首红木做的书案，如今我也用不上，我立刻派人送过来。”
“啊？”李乐萦尴尬，“不用了吧？阿兄还是自己用吧。我们用不上的。而且……”她想到一个剧情节点，就是这个书案闹出来的。“阿兄你们只给了我们书案，没给姎姎阿姊，要是让阿母知道了，会说你们不公，我们要挨罚的。”
程颂：“没事的，你们不用客气，少宫那一张你们先用着，过两天我再派人去打几张书案和其他家具，到时你们一人一个新书案，阿母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可是……”真的会出事啊。
“没可是，你赶紧让身边的丫头去拿吧。”
拒绝不了如此热情的两位兄长，少商只能让莲房去拿。莲房是程府的家生子，在府里关系比较广，少商和李乐萦只要是在程府去办的事一般都是让莲房去办。
而那些属于她们自己的事和外面的事则一般交由秋实去办。
莲房离去之后，李乐萦又对秋实道，“秋实，去我房间拿几本书过来，再拿几刀白纸过来。”
秋实：“是”
程颂：“娮娮这是想立刻试一下新书案吗？”
少商：“不是，这是送给兄长们的回礼。”
程少宫：“有什么竹简是我们没有的？”他可是听说了嫋嫋和娮娮在乡下，在乡下哪儿有什么书读。
李乐萦：“东西送过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因为本就是一个院子，秋实很快就回来了。
李乐萦：“两位兄长看看我这本《四书》可够得上两位兄长的回礼？”
程颂和程少宫从秋实只有一个人回来就感到奇怪，去拿书简怎么差也有好几个吧？
可她只拿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就回来了，而且李乐萦还从那里面拿出来了一个东西。
正想说这种是什么东西？
就感觉到李乐萦递给他们的并不是他们认为的竹简，因为它不仅轻，而且还是软的。
再翻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而熟读《四书》的他们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竟真的是一本《四书》。
“这......这莫不是那？”程颂小心翼翼地拿着《四书》，生怕被他一个激动给弄坏了。
李乐萦：“这就是《四书》啊？”看来兄长是见识过这个。
“不是”看兄长急着不知道怎么说，程少宫连忙问出来，“我知道这是《四书》，我们问的是这是用什么写的？这也不是竹简，也不是丝帛的。”说着程少宫还想拿手指头抠一抠。
少商连忙制止，“三兄，这是纸，不能用手抠的，会破。”
程少宫在兄长的瞪视下，讪讪地放下作怪的手，又仔细地小心地翻了翻书。
“纸是？”程颂小心的合起书籍，满是疑问地看向少商和李乐萦。
少商：“次兄，这是我和乐萦给你们的回礼，还请两位兄长保密。”
程颂一看到这书籍，就明白了这“纸”的重要性，此时听到两位妹妹还要他们保密，自然有些担心。
“你们两个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我可听说了，那个店每次随机在不同地方出现，只卖七天。官府想找，但是每次都逮不到人。能抢到店里东西的，要么有关系，要么运气好。而且里面卖的东西那价格不低！你们这…我们不能收。”
程少宫也合起书籍，小心翼翼放在盒子里盖好，还给二人。。
李乐萦：“既然送了，就没收回来的道理。不瞒二位兄长，我们认识卖这些的人，不过这事你们不能跟别人说。收下吧。”
“啊？”程颂看了看旁边的下人，示意他们闭嘴下去。随即开口“你们认识？怎么认识的？”
“是啊。你们怎么认识的？那店家是什么人啊？上面都查不到的人，你们……”
李乐萦微微一笑：“我和嫋嫋机缘巧合在乡下救了个人，那个就是这个店的老板，他送了些礼给我们。还说若是有想要的，可以跟他说。只要钱到位，他能优先卖给我们。”
看着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李乐萦和旁边做补充的少商，程颂和程少宫终于明白两位妹妹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她们两个像极了他们阿母在战场上的样子。
程颂：“既然你们明白此物的重要性，也知道保密，我们就不说什么了。你们放心，我们肯定给你们保密连阿母他们都不会说的。”
程少宫：“嗯嗯，不说！不过以后我有什么想买的，能让你们帮忙带吗？这些东西我那些好友都没有。”
“自然。”
……
萧元漪刚带着姎姎见过了各个铺子里的管事，回到程家之后，又与姎姎嘱咐了一番，便想要将铺子里的事情也放手交给姎姎打理。
嘱咐完了事情，萧元漪便想要回自己的院子了，却不想，此时，程姎的傅母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语气，愣是将萧元漪请去了程姎的院子，而后，众人便撞见了程少商的婢女和程姎的婢女打成一团、哭哭啼啼的模样。见此情景，萧元漪当即呵斥出声，叫双方的婢女都停了下来。
再细细问过，便听院中的婢女说，四娘子抢了三娘子的书案，两边的婢女为此事打起来了，闹得很不好看。这叫萧元漪火冒三丈，当即就想要把嫋嫋叫来责罚一番。
“这莲房去拿书案怎么还没回来？”
这边，程颂和程少宫坐在李乐萦当凳子的那个旧书案局促的写字，一边奇怪莲房为什么去拿个书案还要这么久。
小书案坐得也太难受了！少商也奇怪，从这里到程少宫的房间，再取个书案回来，应该也要不了这么久吧？只有李乐萦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萧元漪派人将他们四个全叫去了大厅，到了那里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是莲房不知道怎么的和程姎的丫鬟起了冲突，还刚好让萧元漪带着三叔母以及程姎亲自撞见，所以将他们全都叫了过来，准备断官司。
少商和李乐萦看看了头发杂乱的莲房，而莲房则悄悄地给李乐萦使眼色，李乐萦看到了，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看了看正在主位上盯着她们的萧元漪，李乐萦没敢问莲房，而是先和少商一起给萧元漪见礼。看到少商和李乐萦都来了，早已等待多时的老嬷嬷首先先声夺人，“四娘子和五娘子竟然派莲房公然地去我们女公子的房间搬书案，也是可怜我们女公子没有哥哥和母亲疼爱，才会让人这样欺上门去。”
少商和李乐萦双双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莲房，我们好像是叫莲房去程少宫的房间搬书案的吧？
莲房：“你胡说，那张书案明明是三公子送给我们两们女公子的。”
程少宫也连忙道，“的确，是我送了张书案给嫋嫋和娮娮，那张书案正是当初长兄送予我的那张麒麟四首红木书案。”
听到程少宫送的书案竟然还有图案，老嬷嬷才慌忙改口，“奴婢该死，许是刚才慌乱，没仔细看，若是雕有图案，当是公子的无疑，可又为何到了我们那呢？莫非.......莫非是莲房故意扛着书案去向我们女公子炫耀的？”
莲房连忙不认：“没有！没有！是菖蒲说她们女公子也要打一张书案，看到我们的书案样式精巧，想要借鉴一下，我想着姎姎女公子喜好读书，现在的书案可能用得不趁手，就同意了。
可是没想到到了姎姎女公子的院子，菖蒲又说姎姎女公子还没回来，书案就先放在那里了，等姎姎女公子看过了之后再给我们送回去。可是这书案可是三公子送给我们两位女公子的礼物，几位主子正等着用呢，我就想着我先将书案搬回去，如果姎姎女公子需要，可以去我们院子里看。可是没想到菖蒲不让，还带着人和我们打了起来。”
莲房毕竟跟着她们许久，又被徐嬷嬷调教过。自然机敏地趁着老嬷嬷提到她，马上原原本本、条理清晰地将整件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老嬷嬷也慌了，“你说谎，你自己带着书案到我们院子里炫耀，你就是看菖蒲昏迷不醒不能辩驳而已。”
原本还想以事情的一方昏迷不醒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却没想到萧元漪的义妹青苁竟然带着人将菖蒲给抬了进来。
李乐萦一听，想起原本剧情的事。无奈摇头，先伸手将自家阿母给拦了下来。
“阿母，我们是什么样的性子您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需要一张书案，我们自然会跟青姨和阿母说。断断不会去抢夺旁人的书案。更何况，现在人已经到齐，何不把菖蒲弄醒，让每人说一遍事情经过？看看谁说的有漏洞？免得寒了大家的心”
此话一出，萧元漪也冷静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姎姎的傅母，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那傅母心中一个咯噔，刚刚开口，便被李乐萦呵斥住了，“主家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