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打脸来得太快,朱标的愤怒
朱标思考片刻,才看向宋忠。
“你去将户部在这两年间处理的折章带过来,要快。”
朱标随即又将自己的令牌交给宋忠,没有诏书,没有这个令牌,宋忠还无法拿来这些档案资料。
如今朱标他就是铁了心的要给户部找出一点事来了,没办法,这事他没有退步的可能。
这件事是他真正意义上,参与到朝政中提出自己的设想,也是第一次对朝廷的试探性改变,若是这一步都迈不出去,今后想要做其他的,更加艰难,那些文臣,都会想着法的来阻止。
这些人是太子党没有错,但是身为太子党,也不是代表着他就可以随心所欲乱来的啊。
过了一会,宋忠抬着五个大箱子来到朱标面前,当朱标看着这五个大箱子的时候,神色一沉,这么多折章,他一个人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去,把铁铉、陈琏、杨士奇、方孝孺、桌敬几人叫来,速去。”
看着这五个大箱子,朱标直接没有动手的欲望,这特么还是两年的事务处理,就这么吓人了。
不一会,铁铉几人到来,朱标就直接开口了。
“你们五人,一人负责一个箱子,这里面都是户部这两年处理的折章,你们在其中,给孤找出处理不当的折章来,只要是表明户部有过失的,全部找出来,交到孤这里来。”
铁铉五人听闻,只得纷纷坐下,朱标已经分配好了,一个位置上放了一个箱子,几人心里都通透得很。
而朱标在上方,则是品着茶,悠闲的等着铁铉几人找出来,此刻朱标都在为自己提前准备的明智之举而高兴,要是没有这些人,今天这事还真得他亲自去动手了。
如今有人,他是能闲就闲,将这些事安排下去,自己得闲还是次要的,主要就是历练这些人啊,而且他们还会感激,让他们做事,去看那些机密,这是朱标对他们的看重。
不一会,杨士奇率先站了起来。
“太子,这里有一份折子,说的是前年安丰水患,河水灌入农田,有五百三十二户百姓,以及三千六百亩地遭灾,而在处理过程中,对于这次水患,就是采用疏通沟渠的做法。
但此次所用钱财,达到了一百六十八万两,若是补贴百姓以及救灾,加上沟渠的疏通,这笔银子有些多了,因为朝廷同时还发放了粮食,钱财基本都是用于给百姓修建房舍,疏通沟渠。
但在下很清楚,五百三十二户人,根本无法用这么多的钱财。”
杨士奇说完,又拿出一个折章。
“同时此年,受降雨影响,安丰去年再次发生水患,此次受灾百姓达三百二十七户,良田损坏一千七百亩,此次户部预算银两为九十二万两银子,并且户部又再次预算在安丰修建水渠,再遇大水暴涨,可以有效防范,预算是一百三十万两银子。”
杨士奇说完,又拿出了两个折章。
“随后是皇上的批复,前年安丰水患,共支出了一百七十二万两,比户部预算多出两万,同时在安丰修建水渠以及支流。
第二年同样遭受水患的情况下,所支出钱财仅为九十万两,比预算支出节省了两万,同时修建支流,在前年批复的支流上进行延伸。
安丰两次水患,相当于朝廷共支出二百六十万两白银,但是如今支流之事,仍旧未能完成,这条支流的施工,如今已经过去了近三年时间。
这里面臣感觉很是诧异,当初臣在德安之时,修建堤口不过才需要五万两白银,就可以建成,而且只用时四个月不到,所用材质,臣曾亲身去见过,都是上好材料,到臣来京城之时,已经有五个年头,已经完好无损。
而这修建挖掘支流,耗时近三年,支出如此之多的银子,臣只是觉得有些蹊跷,还请太子明鉴。”
杨士奇说完,将五本折章尽数交给朱标,朱标此刻神情凝重,这事真要是出了问题,那可就真不是小问题了啊。
如今大明朝政,对于水患的治理,无论是原身,还是朱元璋,都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大明的财政支出,用于治理、预防水患的支出每年都在增加,就是要痛下决心处理这些问题。
朱标看完,随即看向宋忠。
“去将詹徽请来,孤有要事相商。”
如今这个事情,已经超过了杨士奇等人如今能够处理的范畴了,他也只能找别人了,随即朱标起身。
“你们继续,找出有问题的折章,过后交由孤。”
朱标随即来到另一处殿中,等待着詹徽的到来。
过了一会,宋忠带着詹徽走入。
“臣见过太子。”
朱标看见詹徽,当即也是笑了,他出征回来之后,朱元璋可是没少在他面前吐槽这个詹徽啊。
詹徽的才能,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左都御史兼任吏部尚书,如今又加衔太子少保,足以说明朱元璋对他的看重,以及朱标对他的看重,唯一可惜的是,还是被蓝玉案牵扯其中,曾经坚定的太子党,却是最终没有能够保全自己。
朱标笑着说道:“资善来了,坐,此次找你来,是有事要与你说。”
随即朱标将五个折章让宋忠交到詹徽手中,詹徽接过之后,就看了起来,随即神情越发的严肃了起来。
看完之后,顿时看向朱标。
“太子,这中间有问题,这件事臣记得,前年安丰爆发水患,百姓除了遭灾,另有八十七人死于水患,安丰良田,几乎尽皆被淹,绝不止这折章上的这么些。
去年第二次爆发水患,又淹死二十三人,损坏房屋五百余,超过上千户人受灾,户部做出的预算,皇上当时就批复下来的。
如今折章上说的,与当时的情形完全不一致,出入很大,两次水患,臣记得朝廷下拨了三百八十万两银子左右,因为安丰这两次水患,都是大明前年与去年最大的水患,皇上都无比重视。
太子,这些折章,臣敢问是从哪里而来?这简直就是在弄虚作假啊!”
朱标听着詹徽的话语,越发的变得凝重了起来,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正是他出征之际,根本就没有关注到,然而此刻朱标有一个很大的疑问,这么有问题的折章,宋忠究竟是怎么带回来的?
若是户部有人在弄虚作假,欺上瞒下,在中间贪墨朝廷钱财,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被宋忠给带了回来?然后就被杨士奇给发现了?
朱标随即看向宋忠。
“宋忠,你告诉孤,这些折章,究竟是怎么拿到的?”
这时候宋忠都满是惊骇,他是真没有想到,去拿折章,竟然就拿到了这样的折章了。
“太子爷,臣去往户部,直接找到近两年折章,全部进行装箱,在臣装箱之时,一户部小吏拿出一道木盒,这木盒原本在一道暗格之中,臣一时好奇问了句这木盒之内是什么。
那小吏说是折章,臣又问是否是近两年的折章,那小吏说是,臣当时便顿感愤怒,最后才得知,那个木盒里的折章是户部侍郎刘评语放入的,那个小吏也不知,只是在暗格上有字,才表明的。
臣随即就将那个木盒里的折章拿出,总共五个,一同放在箱子里带了过来,而那个箱子,就是杨士奇所看的箱子,这五道折章,应该就是这般来的。”
这个时候,不仅是朱标,詹徽同样知道这个折章出自何处了,詹徽当即起身。
“太子,此事刻不容缓,当立即控制户部,同时捉拿户部侍郎刘评语,以及那小吏同样一同捉拿。
户部竟然敢欺上瞒下,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户部尚书赵勉,同样有着不可推卸之责。
且户部之内,如今只是有这一起,还是还有其他并未知晓的,不得而知,当彻查。
这刘评语在得知太子拿走此折章,必然心生警觉,恐会逃窜,请太子速速下令,此事不容耽搁,过后再报于皇上便是!”
朱标听后,当即站起身来,不再迟疑。
“宋忠,派出锦衣卫,立即将刘评语抓捕,然后带过来,再让人去往户部,凡户部之人,全部不许外出,等待诏令。
另外,持孤令牌,去往中军都督府,告诉常升、李景隆,京城戒严,许进不许出,城内加大巡逻力度,若是有人从中作乱,直接抓起来!”
宋忠听闻朱标的安排,当即下跪接令。
“是,臣遵命!”
待宋忠下去之后,朱标才看向詹徽。
“资善,你随孤一同,去见皇上。”
朱标面容严肃,心里更是感到无比的愤怒,好嘛,他才让锦衣卫查了赵勉,现在转头就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在这之前,亏他还以为赵勉是他坚定的太子党呢。
这样的人,哪怕真的是一个太子党,朱标都绝不会要,这件事发生在户部,赵勉作为户部尚书,也不是刚就任的,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赵勉已经担任了两年多的尚书位置。
而那刘评语竟然将这样的折章藏在户部,这说明什么?说明了刘评语的有恃无恐,他就是断定放在户部,是安全的,若是他没有让宋忠去拿折章,若不是无意撞见这一幕,若不是宋忠多问了两句,这件事就根本不会浮出水面。
朱标是真的没有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今对于锦衣卫对赵勉的探查,朱标都在怀疑,是不是锦衣卫出了什么问题,没有真正的查出来了。
这次的事情,是整个户部都牵连其中,不然仅仅一个户部右侍郎,哪里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来?欺上瞒下,可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中间没有大量的人支撑,这件事不可能至今没有被朱元璋察觉。
现在的朱标,总算有些体会朱元璋那杀人的心了,对于这样的人,他自己都想杀之而后快,又更何况是朱元璋。
而如今唯一让朱标有些欣慰的,那就是户部虽烂,但也没有彻底烂到骨子里,里面仍旧有不少清流的,比如他如今召集来的这些人中,桌敬赫然在列,在来东宫之前,桌敬就是户部户科给事中。
虽然职位不高,但以榜眼初入仕途,就是这个职位,已经很是可以了,关键他扛住了朱元璋对他的各方面调查,若是桌敬真有问题,朱元璋就不会让这人出现在他眼前了。
桌敬的才能,明史上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桌敬的著作,更是流传于世,曾经对朱允炆提议的,将朱棣封地改为南昌,以更好的控制,而非直接削藩,可惜朱允炆没有采纳。
但这个现象,也只是让朱标略微苦中作乐罢了,户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的心情又能好得起来?
京城,城东的一家豪华宅子之中,锦衣卫直接推门而入。
“太子令,捉拿要犯,所有人,全部拷走!”
不一会,从后院带出一个身穿华服的胖子。
“你们放肆,我乃户部右侍郎,没有皇上诏书,你们岂敢捉拿朝廷大员!”
这人,就是户部右侍郎刘评语,他在户部发现折章出了问题,就立即回到家中,准备收拾钱财远走高飞,然而还收拾没有多久,就被抓了,此刻他依旧心存侥幸。
锦衣卫没有去管刘评语的话语,由一个千户带着刘评语亲自押往皇宫,其余人全部被带到锦衣卫诏狱之中。
除此之外,凡是户部的官吏,尽皆被锦衣卫带入到户部之中,由锦衣卫佥事亲自把关,任何人都不能进出,除非有朱标与朱元璋的令牌或者诏书。
户部引起的动静,彻底让所有人都慌了神,不仅是户部之中的众人慌乱无比,其他朝臣尽皆感到无比的严肃,但没有一人敢去擅自打听,纷纷做好了入宫的准备。
京城之中,宋忠手持朱标的太子令亲自来到中军都督府,李景隆与常升在听到军令之后,整个中军都督府所有人,取消所有休假,全部到岗,京城各门,尽皆戒严,大街之上巡逻的军士,比起平日里增加三倍之多。
随后宋忠又持朱标令牌,来到蓝玉府中,将朱标的太子令交于蓝玉,宋忠说完之后,蓝玉当即穿戴盔甲,带着数十家兵快速出城,直接来到京城之外的大营。
随后景川侯曹震率领一部大军而出,直奔安丰而去,京师营地大军,军士尽皆披甲,无论何人,哪怕睡觉,无令不得卸甲。
整个京师,陷入震动,然而绝大部分人都不知具体原因,还在等着朱元璋与朱标的诏令。
这一日,所有人都逐渐开始闭门在家,不敢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