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未知的恐惧
高明儿五人还未醒来，高楼也在尽力恢复之中。他有些焦急，但颇感无奈，灵力越少就恢复就越慢。现在的胜负关键不在高楼，而在于高明儿五人谁先醒来。
正当高楼心乱，高侯的声音响起。
“大长老，送楼儿来主殿。”
高楼闻言愣了愣，大长老瞬间出现在高楼身前，提起高楼直接从原地消失，台下众人看得是一愣一愣，不明所以。
大长老带高楼进入主殿后便直接退走。高楼回想起自己之前在演武场的嚣张举动，不禁头冒冷汗，连忙对着主殿内的六位家主一一行礼，显得无比乖巧。高侯看了高楼一眼，示意他站在自己身后。
高楼这才开始观察起主殿中的六位南岭实际掌控者。但看了没一会儿高楼便放弃，虽然他们并未灵光遮面，但奇怪的是，高楼无论如何也无法记住他们的容貌。在他的脑海里，六人都是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形象，虽无区别，但能很自然地分辨。
“你之前演武场的那股子嚣张劲呢？怎么，蔫了？”高侯转头看向高楼，严厉中带有揶揄。
“哈哈，高侯，你就别上纲上线了。我们怎么会和一个小辈一般见识？”说着，荀侯将目光转向高楼，笑道：“看来你的双瞳已经完全恢复，已颇具霸者之姿。”言语间带着欣慰。
高楼听闻恭敬答道：“惭愧，我现在全身灵力枯竭，已无再战之力，昊弟他们现在虽深陷我的双瞳神通，但主动权依旧在他们，谁最先醒来，谁便是我高家新一代至尊。”
高楼刻意提到高昊的名字主要是为了和荀侯拉近距离，高昊的母亲便是荀家人，荀家同样对高昊寄予厚望，甚至破格让高昊修炼荀家《长平经》。
“哈哈，我是越来越喜欢高楼这孩子了。”林侯哈哈大笑，丝毫不掩饰其对高楼的欣赏。
“行啦，你那点小心思我们会看不出来？我们不会怪你白天的嚣张之举，毕竟我们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荀侯笑着开口。
林侯仔细打量高楼，随后转头对高侯说道：“我今天当着这孩子的面再提一次，让我那孙女与高楼认识认识可行？他或许真能管住我那孙女。”
林侯的孙女名为林依依，天生玲珑心，出生便被静皇封为金令国子，享无上荣光。据说她曾以一人力克林家年轻一辈前十的联手。不仅实力强横，长相也是绝佳，有好事者将她评为静国南部十大美人。
毕竟是自家孩子为自己脸上添彩，高侯十分开心，忍不住笑道：“呵呵，还得看两个孩子的意思。”说罢，林侯与高侯同时看向高楼。
高楼中意的是方灵，其他人无论多好他也装不下，但当面不好拒绝，只能傻笑：“呵呵，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林侯再次哈哈大笑道：“哈哈，看来你这是心有所属。放心，你们小孩子的事我不会插手。”
高楼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调整情绪，立即抱拳，然后对六位家主道：“家主，我有事相求，还望家主首肯。”
“说吧，何事？”高侯问道。
“我想重整九院！”高楼抱拳道。
高侯闻言目光一凌，盯着高楼。整个主殿立即变得无比压抑，高楼心里无比紧张，但依旧躬身抱拳，咬牙坚持。
其他五位家主见这是高家私事，立即起身告辞。
待主殿中的人走光后，高侯叹了一口气道：“这没问题，九院如今仅剩你一人，这担子你迟早得挑。”
“敢问家主，我童年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双瞳为何被废？家族又为何对此讳莫如深？”
这个问题困扰高楼良久，他曾今不止一次看到族内高层在提起自己时欲言又止，面露惋惜。高楼自己也曾暗自查探，但连族中高层都对其内幕讳莫如深，查起来谈何容易？所以高楼始终一无所获。
高侯再次盯着高楼，这次不再有任何压迫，仅是细细观察。
“你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高楼闻言也不禁疑惑，自己童年与高明儿和高昊的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唯独对自己童年双瞳被废之事一无所知，想不起丝毫。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对此从未有过任何怀疑，始终觉得这一切都很自然，毫无违和感。
“请家主告知！”高楼再次恳求道。
高侯无奈叹息，此时的他丝毫不像一名帝境强者，宛如一位饱经沧桑，对命运颇感无奈的老者。高侯站起身来，走到高楼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事我无法告诉你，外界的传言仅是只言片语的推断。你今后可能会遇到一个邋遢的人，他会告诉你真相，也只有他说的才是真相。”
“邋遢的人？”高楼更加疑惑，这个回复过于缥缈，让人更加疑惑。
“我不能告诉你太多。那人曾绝代风华，向明而生。”
高侯迈着步子，缓缓走到主殿门前，一轮明月当空，众星拱月。今夜的星空夜景异常好看，天空犹如一面明镜，映照着云城夜景，万家灯火对应天空繁星。相较之下，那轮明月并无对应，显得有些孤单。
“其实我不希望你知道真相，我曾遇到过他，他说那样的话，他会死。”
高楼转身看向高侯的背影，满脸疑惑。双瞳被废，消失的记忆，隐藏的真相，邋遢的人。这一切看似毫无关联，但在高侯的只言片语之间，又让高楼觉得这一切联系紧密。高楼本来只想询问真相，谁曾想高侯的回答让他愈发觉得疑惑。一切仿佛一团迷雾，好不容易打开窗户透气，但发现外面的迷雾更浓。
“他很重要？”
高侯不再接话，直接岔开话题，回头看着高楼，眼神里带有关怀。
“林侯有意撮合你与林依依，你意下如何？”
“我已有意中人。”高楼知道，高侯不会再透露自己双瞳被废之事了。于是叹了一口气答道。
六皇子总理南岭已成定局，高楼喜欢方灵这事没什么好瞒着的。但不知为何，这句回答仿佛不是出于高楼的主观意志，更像来自于潜意识里的信任，一种孩子对家长的那种不需要理由的信任。
“方灵？”高侯试探着问道。
高楼闻言一愣，看向高侯，他没想到高侯居然知道。自己与方灵虽然经常见面，但都是方灵通过高楼挖掘的密道暗中潜入院中，自己院中仅有一九院老仆，莫非是他向高侯透露？
“放心，不是工老汉，我一直在暗中关注你。”见高楼疑惑，高侯淡笑着解释。
“你想过没有？那将为你打上六皇子的标签。”高侯顿了顿，再次开口道。
“我的确是六皇子一党。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对家族，对南岭，对静国，对静皇都是如此。”高楼坦言。
“说说原因。”高侯不禁对又高楼产生了兴趣，他虽然一直在暗中关注高楼，但毕竟十多年来从未面对面接触。今天高楼在擂台上已经给他带来足够多的惊喜，但没想到高楼对局势也有自己的理解。
“因为六皇子虽无势力，但也正因如此他能不受其他因素影响，他或许是连接静皇与南岭六镇的最佳人选。”高楼分析道。
“你还年轻，看事情终究还是太过简单了。静国可不止静皇与南岭六镇。”高侯摇头轻笑，高楼虽然分析的不错，但终究不够全面。
“我的确对形势不了解，所以只能考虑大势。静皇的意志可以代表静国的意志。”高楼道。
“那你说说，你如何看这大势。”
高侯对高楼的看法很感兴趣，毕竟他与六皇子一党，必然志同道合。六皇子即将总理南岭，高楼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是六皇子的态度。
“根据静皇旨意，外界大多猜测静皇是要把南岭这盘棋掀翻重来。但他为何只让六皇子过来？虽然六皇子在同辈之间优势明显，但与一人相比，他无论是资历、信任度、实力和影响力等各方面都明显不如。”
“你是说宁王？”高侯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问道。
高楼点点头，继续说道：“宁王各方面优势明显，但宁王的优势恰恰也是弱势。您想，若是宁王总理南岭，南岭必定风云再起，引来诡异种族大规模潜入，南岭已经经不起如此等级的斗争了。但六皇子不同，六皇子与我同辈，我们小辈之间的斗争即便是血雨腥风，也很难对南岭局势产生大的影响。而我们小辈如果能提前争出一个结果，那便代表了南岭未来的走向。静皇，他赌的是未来。”
“你倒是让我惊喜，居然能想到这一层。不过即便如此，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与六皇子的路将无比凶险。你怎么做我不会管你，但有一点，你要时刻保持警惕，你是高家鱼跃龙门的希望。”高侯听完高楼的分析放下心来，但还是出言提醒。
在高楼看来，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计划太多一旦遇到变化反而容易措手不及。想到这里，高楼点头道：“局势还不明朗，我们只能先见招拆招，逐渐强大后再主动出击。”
高侯点点头：“我不能明面上给你支持，但我不会让长辈插手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斗争。”说完，高侯沉默许久，看向高楼。
“我会为你做些安排，然后带你去方家提亲，退下吧。”
……
演武场。夜已过半，高昊等人依旧未醒，台下观众正议论纷纷，他们在研究和推演。双瞳之力实在强悍且神秘，让人心惊肉跳，如此神通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家主令！高楼为我高家新一代至尊！”
话音一落，高明儿几人瞬间清醒，身上的“月光”也逐渐消散。五人四下查看，早已不见高楼的踪影。
高楼并没有返回擂台，而是直接回到九院，躺在床上，尽管早已筋疲力尽，但他仍难以入眠。他在努力尝试，他不信那段记忆真会彻底消失。
如果自己身上的一切是人为，那人的手段该有多恐怖？再有，当年幕后黑手为何毁掉自己的双瞳？又为何删除自己的记忆？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直接杀掉自己不是更方便吗？高侯口中那邋遢的人在其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为何告诉自己真相他会死？高侯究竟知道多少？为什么高侯要强调只有邋遢的人说的才是真相？
……
渐渐的，高楼睡去。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高楼在一片黑暗中向着一点光明奔跑，他害怕极了，仿佛四周的黑暗中藏有无尽危险，令他恐惧不安，他不觉得累，就那么一直跑，向着那点光明……仿佛过了很久，渐渐的，高楼适应了那种恐惧，他开始觉得枯燥，他想停下来。正当他坚持不下去时，一道声音传来。
“孩子，只要你们坚持下去，我们就能活，只要我们活着……”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袭来，犹如寒冰般刺骨，带着让人绝望的冷。
高楼猛地睁眼，双瞳不由自主的在眼中转动，此刻他心跳极快，快到让他害怕，头皮发麻。过了很久，高楼平复下来，他这才察觉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高楼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良久，高楼叹了一口气，又将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四周并没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