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林锦熙
十天功夫，一行人终于抵达林城。林依依的父亲林安路亲自出城迎接。
作为林候嫡子，圣境巅峰的林安路风度翩翩，安静地站在城门口等待高楼等人下车，来往行人纷纷侧目。作为林候嫡子亲自相迎的年轻客人，高楼几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安路叔，让您亲自出城迎接，晚辈这哪儿受得起？”高楼赶忙下车，整理好衣衫后对林安路恭敬行礼。
“哪里，贤侄天纵奇才，又是高家九院院主，理当如此。”林安路呵呵一笑，温文尔雅。
林安路说罢，冷眼看向林依依的车，故意大声道：“楼儿不仅天赋过人，更比我那不成器的女儿懂礼貌，惭愧呀！”
林依依打开车窗，白了林安路一眼，这才不耐烦地下车，冲林安路敷衍行礼。
高楼见状有些尴尬，赶忙帮林依依开脱道：“安路叔，旅途劳顿我们想先去休息休息。明日沐浴更衣后再正式上门拜访。”
林安路一拍脑门，赶忙说道：“你看我这脑子，都是被我这不成器的女儿气的。我已经命人将一切准备妥当，治疗寒儿伤势的丹药也已经备齐，咱们先去驿馆吧。”
林依依则走上前来，宛如大姐大一般，双手环抱于胸前，冲高楼和方灵抬了下下巴，说道：“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带你们好好逛逛林城。有事直接报我的名字，肯定管用。”
“放心吧，咱们明天见。”方灵点点头笑道。
见林依依走远，林安路一边带路一边对高楼说：“楼儿，咱们林家虽然与你们高家一样都忠于皇室，但皇室成员众多且内斗严重，族内难免有立场之分。”
高楼见林安路主动为自己介绍林家情况，不禁有些好奇，说道：“侄儿愿闻其详。”
林安路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些都是林候让我告诉你的。至于我没说的，那就得靠你自己去想办法了解了。林家嫡系清一色忠于静皇，直接受静皇命令。旁系主要有六支，各有支持者。其中你要重点关注林锦熙，他是八皇子一党。当然，三皇子、四皇子以及太子的党羽也不容小觑，不过都不像林锦熙一脉那般清一色支持一人。这其中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十天十夜也理不清道不明。至于第二镇林家以外的势力，三皇子与四皇子的支持者们大多已经被清算。太子一党不必担心，他们从不参与皇子之间的内斗。你只需要弄清楚八皇子一党的态度即可。”
高楼闻言不禁有些头大，不怕某一支上下一心支持一个人，就怕盘根错节，这样特别不利于自己打探情况。因为意外和不稳定因素太多，行动起来也束手束脚。
林安路见高楼眉头紧锁并不搭话，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楼儿别慌，一切得慢慢来，不必焦虑。前面就是驿馆了，你先歇着，咱们明天见。”
高楼目送林安路离开，方灵与高苗立刻凑了上来。
“这是什么意思？一开始就把林锦熙给卖了？”高苗言语轻佻。
高楼摇摇头道：“可能林锦熙与我们并无冲突，甚至，他与八皇子要支持我们也说不定。”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已经到了，情况会逐渐明朗的。”方灵说罢，径直走进驿馆。
“也是，饭得一口一口的吃。”高楼说完，也跟了进去。
几人安置好高寒，看着下人给高寒服用丹药。
方灵注意到高楼似乎有心事，问道：“怎么了？”
高楼先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高寒，然后才看向方灵与高苗，问道：“你们说，我们与那为首的灰袍人相比，究竟差在哪里？”高楼其实更关注那个神秘老道，但这事似乎牵扯极大，于是只好避重就轻地谈灰袍人。
高苗闻言皱眉，叹了口气，说道：“的确，我也不明白。除了那身诡异气息，我完全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两名跟班就能将我缠住，四人联手一击居然能把已经使出势的力量的高寒伤成这样。”
高楼抬头看向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问道：“我若仅仅以敬阳功御敌，能打得过那六名灰袍人吗？”
方灵闻言摇了摇头，并不接话，显然认为打不过。而高苗则无奈说道：“仅以敬阳功一对一，你会完败，毫无还手之力。”
“我们究竟差在哪儿了？南岭前线总不可能人人如我们一般吧？”高楼仍然想不通。
“你们的力量尚需磨炼。打个比方，如果说你们的力量是气，那他们的力量就是水，同样的容量，你们如何能重得过他们？气与水对抗，自然是被水冲散。”众人闻言回头，黑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静静地依靠在门上。
“不管天赋如何，灵力与命力始终是根本。势的力量，包括双瞳之力，玲珑之力，玄极之气等，它们虽然强，但仍然需要坚实灵力或命力基础。就像这驿馆，地基牢固，驿馆才能搭建得更加宏伟。”
“为什么族中无人与我们提起这些？”高楼问道。
黑袍淡淡道：“因为这是一个伴随终生的过程，很多人都会选择进入融合境之后再直接锤炼命力。当然，提前锤炼灵力虽然能让人更强，但踏入融合境也将无比艰难。因为还需要对应的炼体，想象一下，两团气体融合与两块水晶融合相比，哪个难度更大？”
“如果提前锤炼，踏入融合后会更强吗？”高苗问道
黑袍再次摇头，说道：“不会，只会让你的命力比人多出许多。踏入融合后还是需要重新锤炼命力。还有，融合境也有很多提升命力容量的办法，再加上，当所有人的命力都达到一定程度，数量上的优势就不是很明显了。”
三人听完陷入沉思，不再言语。
“你们会怎么选？”黑袍问道。
“我从不愿意落后于人，既然能更强，我绝不会选择弱。”高苗郑重说道。
黑袍人将目光转向高楼。
高楼面色平静，淡淡道：“不进则退，您既然已经为我解惑，那我便不会停滞不前。”
最后，黑袍又将目光转向方灵。方灵也坚定点头道：“我也一样。”
黑袍人叹息，无奈道：“有很多人因此甚至无法踏入融合境。他们也如你们一般惊才艳艳，你们要把握好分寸，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三人对黑袍行礼，异口同声道：“请前辈放心！”
黑袍消失后，高苗与高楼对视一眼，问道：“这事要告诉高寒吗？他向来不计后果，我有点担心。”
“告诉他吧。瞒着也没用，他肯定会想办法知道的。”高楼苦笑着说道。
几人才说完，有下人来到门外，说道：“楼院主，林家林锦熙主事邀您共进晚宴。”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高楼道：“知道了，告诉林锦熙主事，我会赴宴。”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就在驿馆照顾高寒。”高苗说道。
高楼点点头，然后带着方灵回去沐浴更衣。
高楼与方灵随林锦熙的人来到了他的府邸，还没到门口，就发现门口一大群人正在等候迎接。
为首的是一个与高楼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这年轻人面目和善，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总让高楼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张脸换个表情便会立即显得诡诈阴狠。
“这位便是楼院主吧？在下林若凡，特来迎接。”林若凡先是躬身行礼，然后继续说道：“我爷爷回来后便一直和我提起你，楼兄天纵之资，让我好生羡慕。”
高楼与方灵完全没想到林若凡居然把姿态摆得如此低，看起来好像把自己当做晚辈下属一般。尽管高楼已经是高家内府九院院主，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尊敬他，毕竟辈分不够，实力也不够。
高楼赶忙笑着将林若凡扶直说道：“阁下是林锦熙主事的孙子？久仰久仰。你我平辈，你我兄弟相称即可，不必如此客气。”
“实在惭愧，我实力无法与，甚至排不进林家前二十，只能在家中待人接物。”林若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高楼连忙摆手：“林家年轻一辈高手众多，能位居前列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呵呵，那便多谢楼院主认可！快，里面请，我爷爷与我父亲一直在等你。”林若凡说完，赶忙招呼高楼与方灵进门。
整个林锦熙的府邸显得极为神秘，院墙套着院墙，一层接着一层，弯弯绕绕，根本没有一条能笔直通向主殿的路。路上也不见什么花草，唯一的装饰物就只有一根接一根的石柱，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巨大宝石。方灵与高楼越看越摸不着头脑，这哪里像府邸，分明像个堡垒。
林若凡见状无奈笑道：“这府邸是我爷爷按某一古阵的内容做的，的确毫无美感可言。”
方灵说道：“发明这古阵的大师也没什么审美。”
林若凡苦笑：“我爷爷与父亲都信这个，说好听点就是讲究实用。”
高楼点点头，说道：“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过了好一会儿，林若凡终于将高楼与方灵带到殿前，林锦熙与一个中年人一起出殿相迎。林若凡赶忙对二人行礼：“见过爷爷，父亲。”
林锦熙的面容高楼无法记住，高楼与方灵并未过多关注，直接将目光转向林锦熙身旁的中年人。这中年人气质与林锦熙极像，目光和善，脸上挂着笑容。
林若凡反应过来，赶忙介绍道：“哦，不好意思，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的父亲，林安南。”
高楼闻言再次拱手，道：“南叔您好。在下高楼，这位是我未婚妻方灵。”
“哈哈，二位一看便是是人中龙凤，名不虚传啊。”林安南朝高楼拱拱手，然后转向林景熙道：“父亲，都已准备妥当，咱们进去聊吧。”
林景熙点点头道：“倒是怠慢了，楼院主快请进。”
一番客套后，高楼与方灵总算坐下。下人先端上茶水，然后立即退下。高楼与方灵端坐，看着主位上的林锦熙，礼貌性微笑。
林锦熙喝了口茶，然后看向高楼与方灵二人，笑呵呵地放下茶杯，说道：“你们才到第二镇就遭遇袭击，死伤惨重，这次请你们过来，一是给你们压压惊，二是为了向你们说明一些事情，让你们略微放心。”
高楼并不急着询问，而是顺着林锦熙的话道：“这次祝家之行的确让我震惊，真正对我们动手的是诡异种族的青年强者，我与林依依联手才将其击败。”高楼说完顿了顿。
“既然聊到这个，您能与我说说诡异种族的情况吗？他们的强大实在让我感到吃惊。”高楼问道。
林锦熙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你可不要和人说是我向你透露的，毕竟我有我的顾虑。”
林锦熙顿了顿，继续说道：“诡异种族的整体实力的确强于我们。他们的实力下限要比我们的实力下限高很多。这种情况在圣境之前尤为明显，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随着境界提升，这差距也会越来越小。”
高楼闻言更加疑惑，问道：“他们凭借的是什么？我感觉除了他们身上的诡异气息，并没有什么特殊力量。”
林锦熙笑道：“呵呵，他们凭借的就是这诡异气息。与我们人族气息不同，诡异气息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它更像我们人类中极其罕见的特殊体质，而且等级还不低。最强的诡异气息甚至能够比肩混沌之气。再有就是体质的不同，诡异种族得力量来源于虚无，那里是诞生混沌的地方，单凭这个，他们就不是我们人族轻易所能比拟的。”
方灵闻言眉头紧皱，问道：“照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早就将我们攻陷，为何我们还能将他们拦在南岭之外？”
林锦熙看了一眼高楼，然后对方灵说道：“呵呵，这就要说到我人族的优势了。首先，我们人族数量庞大，其次是可塑性极强。虽然我们天赋不足，但胜在后天努力。古往今来，一代代强者以性命为代价挡住诡异种族的侵袭，为我们人族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这才让我们逐渐强大，站稳了脚跟。”
方灵继续问道：“就无法反攻？”
林锦熙摇了摇头，苦笑道：“可以反攻，但是不划算，也很难做到。理由有两个。其一，反攻伤亡巨大，不是一个国家所能承受得起的。其二，人族虽然在诡异种族入侵时能同仇敌忾，但内部并非真正铁板一块，若是反攻，谁来主持？谁打头阵？利益如何分配？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方灵与高楼闻言皆沉默不语，情况的确如此，人类虽然能够齐心协力防御，但终究不够团结，各大势力之间缺乏信任。就算是防御阶段，也会内斗不止，甚至还会出现祝家这类叛徒。
“有外患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能够保证我人族不会大规模内斗。”林安南安慰道。
高楼叹道：“哎，也只能这么想，若没了诡异种族，天知道我们人族内部会斗成什么样子？”
聊到这里，气氛有些压抑，几人陷入沉默，不再说话。林若凡见状，示意侍者上菜，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待下人再次退去，林若凡说道：“楼兄，我始终相信，只要我们一代强过一代，迟早能够解决这诡异种族！来来来，菜上齐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林锦熙与林安南闻言再次露出微笑，拿起筷子招呼高楼与方灵吃饭。
“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行了。接下来得看你们的！楼院主，快尝尝我府邸厨师的手艺。”林锦熙笑着说道。
“定不负前辈所望！”高楼也拿起筷子，笑着回应道。
“对了，您说您今天还要和我们说明一些事，让我略微放心？这是何意？”高楼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林锦熙闻言放下筷子，将嘴里的食物咀嚼咽下。说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这一整支林家旁系成员都是八皇子麾下。而我也知道你是六皇子的人。”
方灵与高楼闻言，纷纷放下筷子，准备认真听下去。林锦熙见状连忙抬手，说道：“你们继续吃，此番我是显示诚意，表达自己的态度而已，并无其他。”
高楼微笑着回应道：“没事，您先说。”
林锦熙无奈摇头，只好继续说：“我与八皇子意见一致，今后会全力帮助你与六皇子统领南岭，但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高楼闻言拿起筷子，问道：“什么要求？”
林锦熙见高楼再次拿起筷子，露出笑容道：“无论现在与今后，我会一直为八皇子麾下，也希望你与六皇子事成之后不要在这件事上强迫我。”
“这样对你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高楼再次提起筷子，随意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当然有好处，对于八皇子来说，我们这些南岭支持者压根就没有希望帮助他进一步提升在南岭的影响力。但如果我们帮你与六皇子取得南岭，那情况就大不相同，八皇子背后将会多出一座大山，地位将更加稳固。”林锦熙分析道。
“那你们呢？”高楼继续问道。
“若能帮助你们取得南岭，我这一脉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将成为六皇子与八皇子之间的联系纽带，自然会更受倚重。”
“听您这样一说，倒的确好处多多。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与六皇子能成功，您凭什么认为我与六皇子能成功？”高楼又问。
“哈哈，楼院主果然心思缜密。”林锦熙仰头大笑，然后继续说道：“因为六皇子是唯一获得静皇许可的南岭统治者，名正言顺！有六皇子在，其他势力永远不可能真正掌控南岭，但六皇子不同，只要实力达到，一切便水到渠成。”
“您果然老辣，晚辈佩服。”高楼并不急着表态。
“我已经足够坦诚，接下来还请楼院主表个态吧。”林锦熙收起笑容，认真说道。
“您已经打消了我所有疑虑，我自然是相信您的，但此事还需要交给六皇子定夺，还请您理解。”高楼放下筷子，微笑着拱手说道。
林锦熙闻言大悦，彻底放下心来，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接下来就请楼院主多多费心了。”
“前辈放心，晚辈定会极力促成此事。”高楼认真说道。
“哈哈，好！那我就静待楼院主与六皇子的好消息！来来来，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