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刺杀
“少爷，吃早饭啦。”
老工的声音在高楼房门外响起。高楼有些头晕，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他昨晚没睡好，那个梦太真实了，甚至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超负荷使用双瞳之力。
高楼打开房门，老工将早餐摆在高楼房间的桌上，正欲离去时被高楼叫住。
“老工，你在我们九院干了多少年了？”高楼随口问道。
老工弓着腰，抬头看了高楼一眼，随后掰着指头思考起来。
“多少年了，好像你父亲小时候我就在九院了，再之前的事我就完全想不起来了。似乎你爷爷小时候我也在，我应该与他同龄。”老工一边计算一边念叨。
“那您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事吗？”高楼赶忙问道。
“二十年前呀，我本来跟随你爷爷在前线，但不知为何，他们在你娘他们的尸体旁找到的我。太惨了，九院所有妇孺被堆成了一座小山，被集中焚烧，好多人都已经没了人样。只有你和我还活着。”老工看着高楼叹息道。
高楼若有所思，随后又问道：“您以前很厉害吧？居然能与我爷爷并肩作战。”
“那是自然，我以前也是一名将军！只是那次醒来后，我再也没有任何力量了。家主还亲自为我检查过身体呢！可惜他也查不出是什么毛病。”老工原本还洋洋得意，但说着说着就有些沮丧，他似乎也在困惑。
“那您这次就跟着我一起去送请柬吧！您还是跟随我左右，照顾我和灵儿的起居。”高楼笑着说道。老工早已知晓灵儿的存在，不过一直帮高楼保守秘密，单单这一点就让高楼觉得他很靠谱。
“嘿嘿，那感情好。我虽然没了修为，但我的御车功夫可是一流……”老工又开始吹嘘自己，高楼也不阻拦，一边吃饭一边笑着听老工说他那些早已无法确定真假的光辉往事。
“行啦，老工。咱们出去逛逛。”高楼吃完饭把筷子一扔。
老工没想到高楼会叫自己陪他出去逛，前一刻还在眉飞色舞的他抬着手呆在原地看向高楼。他脸上布满了皱纹，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看上去乱糟糟的。高楼有些恍惚，他忽然想到了高侯嘴里那个邋遢的人。
“院主？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高楼的目光紧盯着老工，看得老工有些不自在。
高楼又仔细看了看老工的手和衣物。虽然看上去形象并不好，但他手掌如年轻人一般洁白如玉，衣物虽然破旧却也洗的很干净。看来的确如他所说，他曾经是一个实力强横的人，但应该不是那个邋遢的人。高楼暗自摇头。想想也是，连高侯他们都讳莫如深的人和事，怎么可能轻易被自己寻到关键。
“没事，觉得你年轻时应该挺帅的。”高楼随口敷衍道。
老工闻言又来劲了，眼神一亮，顿时眉飞色舞：“院主果然识货，那不是我吹，我年轻时……”
“行啦，快收拾收拾吧。我等你弄完，咱们出去逛逛。”高楼无奈，没好气道。
“好嘞！院主稍等。”老工心情很好，说完便哼着跑调的小曲开始收拾。
“你今后还是叫我楼少爷吧。其他称呼我不习惯。”高楼看着老工这般模样，不禁也露出笑容，梦境带来的困扰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工愣了一会儿，随后又摆出一副讨好般的笑容道：“行！其实我也不习惯叫您院主，总感觉怪怪的。”
……
高楼与老工两人带了两副鱼竿便直接出发。他们来到城外不远的一处林中池塘，这是高楼与方灵常来的地方。两人放下鱼竿便静静坐着，半天也不说话。
老工前后侧头看了高楼好几次，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半天不说话？”
“这样不是很好嘛？远离喧嚣，悠然自得。”高楼淡淡道。
“少爷想讨清净，那叫我出来干嘛？您不知道我的嘴巴最闲不住？”老工抱怨道，有些疑惑。
“你可以说，我挺喜欢有人在我身边说话的。那样也挺好，我也喜欢。”高楼看着这树林池塘，不禁露出微笑，说话的节奏都慢了一些。
老工彻底无奈，看着高楼道：“您叫我一个人说些啥？”
高楼不再搭理老工，闭着眼睛沉浸在这林与水之中，无比轻松。一阵风吹过，树叶轻轻摇摆，发出些许令人心旷神怡的噪音，夹杂着水与泥土的清香一起灌入高楼的口鼻。高楼随手放下鱼竿，随着这阵风儿躺下。
“老工，今晚咱们吃鱼。我先睡会儿，剩下的交给你啦。”高楼没心没肺地说道。
老工闻言轻叹，随即又看向高楼，脸上露出疼爱的笑容。老高专心钓鱼，忽然耳朵一动，他立刻收起笑容，满脸冷色地看向身后树林。老工轻轻放下鱼竿，摇头冷笑：“真是不知死活！我保的人也敢妄想！”
说着，老工缓缓起身，高楼没有丝毫察觉。才走三步，一阵黑烟飘来，黑袍现身，恭敬地站在老工身旁。
“需要将楼儿转移吗？”
“不用，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去就来。”老工脚步不停，双手微微发光，如宝玉一般。“别吵醒少爷。”
“遵命。”黑袍拱手答道。
这场景，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定会惊掉下巴。黑袍铁面无情，直属高侯，仅听其一人号令。此刻的黑袍不仅对老工无比恭敬，而且对他说遵命。
老工不紧不慢地走着，慢慢消失在黑袍的视野里。不一会儿，一道天雷伴随惊天巨响落下，整片树林瞬间被毁。黑袍赶忙出手，及时护住池塘及周边草地，随后看向远处的老工。
只见老工双手异常耀眼，抬头看向空中悬浮着的三名刺客。随后老工突兀消失，出现在正中央的此刻身后，抬手间便将其击杀。另外两名刺客反应不慢，几乎同时攻向老工。老工不躲不避也不反击，双手合十，一股耀眼的光芒浮现，。剩下的两名刺客身躯一震，随后生命气息全无，无力地坠落。
战斗持续时间很短，但看得黑袍心脏狂跳。其他人看不出来，但黑袍却清楚，那三人可都是帝境强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老工仅出两招，三名帝境无声无息陨落。老工神色淡然，缓缓走到池塘边。
“您……莫非已经……”黑袍结结巴巴地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我依旧在帝境。”老工说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化为焦土的树林，不禁皱了皱眉。
“这帮人是从南边来的吧？去好好查查。作为刺客，不会选晚上刺杀也就罢了，还敢闹出这么大动静，嚣张过头了！”说完，老工大手一挥，整片焦土瞬间被乳白色光芒包裹。不一会儿，光芒消散，树林恢复原样。
“晚辈遵命。”黑袍说完，立即化为一阵黑烟消散。
老工叹了一口气，看向高楼。高楼此刻毫无察觉，依旧依然在闭眼享受这份安逸，他没有睡着，但并未感觉到丝毫异样。老工重新坐到高楼身边，再次拿起鱼竿，开始专心钓鱼。
“老工，你说我能查出杀害我九院亲人的凶手吗？”高楼忽然开口。
老工闻言愣了愣，他没料到高楼会问这个问题。高楼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和爷爷奶奶，照理来说应该对他们的逝去没有多大感触才对。老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高楼。
“我昨晚梦到过她。感觉很温暖，但我不知道她的样子，您知道当时九院的所有妇孺的尸体为什么会堆成一座小山吗？若是焚尸，摊开焚烧不是应该更好吗？”
老工闻言瞪大了眼睛，露出悲愤之色。
“你说的那个她是谁？”老工的声音有些颤抖。
“您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能在烈焰焚尽后存活吗？因为她在我的襁褓中塞了一个香囊。”高楼没有直接回答，自顾自地说着。
“你母亲和所有九院的妇孺都是好样的。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老工已经猜出那个“她”就是高楼的母亲。
“值得吗？为了保我一条命，全死了。”高楼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老工。在老工看来，高楼的这份平静与淡然之下是汹涌的怒火和极致的克制，是一种无能为力的体现。
“她们觉得值得，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质疑？”老工叹道。他避开高楼的眼神，看向池塘。高楼一直盯着老工发呆，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也似乎在仔细体会老工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工面露惊喜，盯着睡眠处的鱼线。
“哟，上钩了！看来晚上不避饿肚子了。”
说着，老工猛地提起鱼竿，一条大鱼带着水花挣扎着被提到半空。老工开心地转头对高楼说道：“我带了调料，一会儿咱们煮鱼汤。”
高楼露出微笑，转头看向天空。蓝天白云，实在令人陶醉。
老工的手脚很利索，很快便将鱼处理好下锅，锅里升起阵阵炊烟，伴着鱼香，让人迫不及待想凑上去尝一口。
“这鱼就得多煮，这样出的汤才鲜！少爷耐心等候，好菜不怕晚，慢工出细活。”
高楼看着正仔细照顾鱼汤的老工，犹豫了片刻问道：“老工，若有一天我不在九院了，你会怎么办？”
老工放下手中的调料疑惑道：“少爷这是什么话？您天纵之资，若说不在，怎么看都该是我先不在。说起来，您心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怎么一整天都觉得您怪怪的？”
“从明日起，我恐怕再也不会如今日这般轻松惬意了。你不妨回答一下我的问题，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九院没了你依旧是九院，只要你没死，我就在九院等你。若是你死了，我大概会死在你前头。”老工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你会死在我前头？”高楼疑惑。
“因为我没有任何力量啊！跑也跑不过您。”老工无奈道。
“哈哈，老工，你的确够实在！鱼汤好了没？我都馋的咽口水了。”高楼被老工的话语逗乐。
“哦，对对对。来，少爷，这鱼汤肯定鲜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