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芳华
之后。
苏羽用凉水简单清洗了一下，稍稍让疲惫的身体清醒了几分。
他将白衣系好望向天边。
此刻，旭日东升，并无朝霞。
全新美好的一天虽然开始。
可昨日的仇怨非但没有缓解，甚至还升级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姑且不提苏卫隐藏在背后的阴谋，就是花子熙也没有妥协，她一定还在酝酿着新的阴谋报复苏羽。
另外就是除了苏虎，苏羽又与一众纨绔结了新怨。
那群人不用苏羽过多分析，他也能推断出，能与苏虎玩到一起的纨绔，身份肯定是大衍皇城最顶级的那一小撮二世祖。
看起来苏羽未来的人生不尽如意。
实际上他并没有任何顾虑，甚至还有些期待。
谁还不是乐子人？
当双方潜在的实力极度不对等的情况下，那弱势一方的骚扰就不能称为挑衅，只能叫做他们小丑。
...
再次来到崛子开。
苏羽发现自己的书桌已经被人擦拭的很干净。
能主动做到这一步的同窗或许只有洛沐了。
至于许婧。
啧，五大三粗的女汉子可干不了这种细致活。
苏羽扭头正要夸奖洛沐一番，却见对方正托着腮偷看着他。
见自己看来，洛沐的脸煞地羞红，然后将脸埋进了双臂中。
“有病？”苏羽眉头一挑，
这似乎是个不妙的预兆，他可不会让洛沐对自己产生好感。
人情事故其实很复杂。
苏羽若与洛沐之间有了羁绊，那他就会有弱点，到时他就无法心安理得为了干娘向洛玄讨要公道。
“我...”
原本羞涩状态的洛沐瞬间变得气鼓鼓，她咬牙切齿地望着苏羽。
虽然她真的很想骂两句脏话，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就是这样对待给你擦桌子的恩人的？”
“嘘嘘嘘...”
苏羽吹起了口哨，不再理会洛沐。
见被无视，洛沐更气了！
哼，鬼才会嫁给你呢！
去死吧，死苏羽，臭苏羽，汪汪苏羽！
前排的许婧扭过头，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昨日吵架了？”
“没有，是他自己有病！”
洛沐的声音却是很大，似乎在故意让苏羽听到一样。
趴在书桌上的苏羽翻了个身，他才不会搭理洛沐。
毕竟马上就要开课了，不趁着最后的时间赶紧入睡，属实浪费了。
渐渐地。
耳畔两女之间的对话就像是流向远方的溪水，微不可闻了。
...
苏羽再次进入了梦境。
梦还是那场熟悉的轮回。
只是这一次，画面宛如放缓了演绎的节奏。
一切的一切还是如此熟悉，却又那般的陌生。
一阵微风袭来，梢叶潇潇。
点点斑斑的光芒洒在苏羽身上，暖暖的。
此刻，他化做了一粒菩提子，宛如遗世独立的监控器，静静地注视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世界。
岁月无声，星空无语。
每一天仿佛都在重复着前一天的一切。
日起日落，风云变幻，斗转星移，春去秋来...
身畔的树叶早已落下，成熟后的菩提子们也纷纷被秋风或是冬日的覆雪扫落在地。
唯有苏羽，屹立不动，枯燥且乏味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直到某天。
梦境的一切发生了改变。
一袭青衫道袍的妙龄少女来到了此处。
苏羽看不清少女的容颜，但却能感受到她拥有一副绝美的容颜。
这种感受并非没有依据的胡乱下头行为。
自从修习了龙王真经后，苏羽就拥有了这种能鉴别出女子元阴是否饱满以及姿容优劣评价的能力。
少女的过去到底如何，苏羽无从判断。
他只能看到。
少女每日会按时焚香，按时诵经，按时清理菩提树的落叶。
又是一年春去冬来。
少女依偎在茅屋前，她眺望着远方，眼眸间夹杂着苏羽看不透的情绪。
不知何时，天地飘起了雪花。
很快，皑皑白雪便覆盖了这个世界，宛如银装素裹。
茅草屋，菩提树，就连少女的三千青丝都染上了白色。
少女拍打着肩上的雪花，正要转身回屋，回眸的她突然愣在了原地。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苏羽的存在。
苏羽也有些兴奋，此间这么多年，自己终于被她发现了！
这一次穿越轮回与光阴的对视，宛如一眼万年！
菩提子在枝头无风飘动，少女的眼眸随着菩提子的摇摆而移动。
两片雪花从树梢间飘飘落下，一片落在了菩提子的身上，一片落在了少女的发梢间。
那一瞬，苏羽突然莫名想到了一个词语，白头偕老！
少女静静地注视了苏羽好大一会儿。
苏羽知道，少女一定是在好奇，为何所有菩提子都已坠入泥土，偏偏他还矗立在光秃秃的树梢。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少女纵身一跃。
这是她来到此地后第一次彰显她的武力，她是个女道，也是个实力不俗的武修。
不过，就在她的芊芊柔荑快要触碰到苏羽的时候，她突然选择了收手没有摘下这枚仅存且特殊的菩提子。
就这样。
少女每日的必修课又多了一样。
按时焚香，按时诵经，按时清扫，以及不定时依偎在门前，与树梢上的菩提子吐露自己的心声。
可惜。
苏羽听不到少女的话，少女也不知道菩提子一直在注视着她。
东去春来。
菩提树重新长满了绿叶。
少女惊喜地发现，那颗陪伴了她一整个冬天的菩提子居然没有被新长出的嫩芽顶掉。
隔着新鲜的叶片，一人一菩提就这般静静地注视着，在潜移默化中，他们之间的羁绊似乎加深了。
夏去秋来。
新生的菩提子随着各自的成熟纷纷顺风掉落在了泥土中。
唯有苏羽，即便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也屹立不倒，悬挺于树梢之间。
但每逢此刻，最担心自己会掉在地上的不是苏羽自己，而是少女。
她会用双手撑起花伞抵挡风雨，试图保护这颗小小的菩提子。
看着磅礴的大雨与冰雹洒落在少女的肩头，苏羽有些情难自禁。
可惜，他无法开口告诉少女。
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我们也都将善得始终。
因为每每梦境的最后，我都会被你摘下抱于怀中。
就这样。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沧海桑田，星云变幻。
苏羽目睹少女稚嫩的身体一天天长大，变得成熟丰腴，直至原本的三千青丝出现了雪染的白。
他知道。
芳华已逝，梦境又快要到结局了。
一股淡淡的失落开始在苏羽的心田萦绕。
虽然这只是一场梦，但他更愿意这场梦变得永恒。
多么希望眼前的白发老妪还能重返当初的青丝少女。
他们还能一起看风卷残云，鹰击长空以及雪漫山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