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毕业快乐
塔尔接下差事后，伊薇儿按部就班地展开了训练。
空闲下来的提尔斯，也迎来了一段罗马老爷式的平静时光。
每天的三餐由厨师现做，用的全是新鲜食材；处理完日常工作后，还剩大把时间去泡澡、听诗、看角斗。
偶有兴致，就面朝大海小酌一杯；或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花园里看师徒两对招。
虽然这个时代不如前世发达，但如此惬意的人生，比那钟表一样的机械生活好过不知多少倍。
如果出生就在罗马，谁TM还会当奋斗的骡马？
提尔斯甚至觉得，能这样安稳地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光阴转瞬即逝，一转眼就到了冬天。
地中海的冬雨下得频繁，雨水裹挟着海风，会给人留下独特的印象。
但是那年冬天，最让提尔斯难以忘怀的事，还是亲眼见证伊薇儿的新生。
仅仅三个月，伊薇儿就完成了塔尔的课程，进步神速的她，很快就能和师父打得有来有回。
有了良好的营养补充，少女的身体也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她的身材在不懈的锻炼下越发完美。
与外在一起变化的，还有她的气质。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让她的眼中平添了几分凌厉和狠辣，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果敢和勇决。
这期间，伊薇儿还学会了马术。
她第一次跨上白马，就在山间驰骋了一个下午，那自由无拘的身影，像是把过去的自己尽数丢在了风中。
不知不觉间，那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奴隶少女，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坚韧英气的女战士。
为此，提尔斯还特意买了马场和矿场，打算以后亲自给伊薇儿配备坐骑和武器。
但精明的阿莫斯却有不同的看法。
在看到两笔巨额支出后，他急冲冲地找到提尔斯，诉说了自己的担忧。
“大人，您对这个女奴过分溺爱了，是被她的美色吸引了吗？”
在等级森严的古罗马，贵族爱上奴隶是一件不齿的事情，这种自甘下贱的行为被视为给家族蒙羞。
提尔斯却表现得十分坦然：“她的长相难道还不够吸引人吗？”
身为老罗马贵族的管家，自然对这种言论感到荒唐。
在他看来，贵族的血脉不能被污染，身为神圣的罗马人，就是要在任何时候都能抵抗诱惑，恪守本心。
提尔斯却拍着他的肩膀，语气惋惜：“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障碍，作为男人我很理解，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容易。你放心，我一定找人给你治好。”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阿莫斯都心存芥蒂，时不时就要去提醒提尔斯一番。
直到他看到了马场和矿场稳步增加的收益，才打消了继续劝谏的念头。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持续到了年末，这天，塔尔找到了提尔斯。
“洛尔维斯大人，我是来道别的，承蒙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这就要走了吗？”
桌前的提尔斯有些吃惊，算了算时间，这才半年不到。
“是的，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再教给伊薇儿小姐了，”塔尔笑道，“以她现在的实力，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了。”
提尔斯有种自家孩子被老师夸奖的感觉。
“劳您费心了。”
“别这样说，我很荣幸能成为伊薇儿的老师，只是……”
塔尔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提尔斯好奇。
“请直说无妨。”
得到了许可，塔尔郑重地问道：“洛尔维斯大人，她是不是已经杀过人了？”
提尔斯的沉默应证了塔尔的猜测，作为一个经历过战争的老兵，他太熟悉那种背负人命的戾气了。
“还请您原谅我的冒昧，您让她学习剑术，是抱有别的目的吧？”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继续装下去也没有意义。
“您都知道了？”
“是的，毕竟让女人学剑术这种事，本身就很反常。”塔尔顿了顿，表情阴沉，“大人，您的眼光不差，伊薇儿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但她却不是一个好控制的人。”
“根据我这几个月的观察，她干任何事情都有一股狠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可以不顾性命，这种极端的性格要是较起真来……”
这也是提尔斯担心的问题。
伊薇儿还处在稚嫩的年纪，过早就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很容易让她产生出一些扭曲的性格。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留意的。”提尔斯合上文件，“巴尔布斯，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塔尔也轻松起来：“伊薇儿小姐或许会是我教过的最后一个学生。我都这把年纪了，家里还有个儿子，也该为他的将来打算了。”
“是吗？你儿子叫什么？”提尔斯随口问道。
“他叫路奇乌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路奇乌斯啊。”
提尔斯念叨着这个罗马人常用的名字，不自觉地在心里拼凑出了他的全名。
下一刻，他猛地站了起来。
路奇乌斯·科尔涅利乌斯·巴尔布斯！？
这位，该不会就是恺撒今后形影不离的左膀右臂吧？
塔尔被提尔斯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您怎么了？大人。”
提尔斯平复了一下心情，嘱咐道：“回去要好好教你儿子。”
“我会的，”塔尔站直了身体，“大人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也请随时支会一声。”
“好，我想那天不会太远的。”
对于提尔斯意味深长的话语，塔尔并没有多问。
“告辞。”
待塔尔离开后，提尔斯慢慢坐回到了椅子上。
如果说在神庙里遇到恺撒算是必然，那现在和巴尔乌斯扯上关系就是绝对的偶然。
毕竟找剑术老师这事，是他一时兴起的想法，而且塔尔也不是自己亲自找来的。
命运似乎在刻意引导着他，这种冥冥之中的使命感让他感觉有些奇幻。
放空了一会儿后，提尔斯决定去查看一下伊薇儿的状况。
刚才塔尔说的话也让他有些在意。
花园中央，伊薇儿正在挥舞木剑，自从开始训练之后，她一天也不曾懈怠过。
“主人，您来了！”
提尔斯还没走进花园，伊薇儿就发现了他。
她将木剑插到地上，随后雀跃地向提尔斯奔去。
看着这个活泼俏皮的少女，提尔斯还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伊薇儿，巴尔布斯明天就不会再来了。”
“我知道，老师告诉过我了。”
“为了祝贺你完成课程，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
提尔斯将准备好的盒子递到了伊薇儿手上。
“礼物？”
伊薇儿手捧着盒子，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光是这样捧在手上，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见伊薇儿迟迟没有动作，提尔斯说道。
“打开看看吧。”
得到许可后，伊薇儿小心地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块丝质白布。
那块布是她从未见过的材质，纹理细腻，质感光滑，轻轻抚摸一下，指尖像是被柔软的月光缠绕。
“这是我用丝绸裁成的发带。”
丝绸？发带？
伊薇儿对这两个名词没有概念。
但她听说过这种布料，它们产自遥远的东方，是从前的主人们都不曾拥有的东西。
“这，应该很贵吧？”
伊薇儿不可思议地看着提尔斯，她想拿起盒中的东西，却有些不敢，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配用这么名贵的东西。
似乎是看出了伊薇儿的顾虑，提尔斯把发带取了出来。
“转过去。”
伊薇儿乖巧地转过身去，提尔斯挽起她的头发，将它们扎了起来。
长长的马尾垂在脑后，少女后颈光滑的线条一览无遗。
“主人……”
伊薇儿涨红了脸，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无以言表。
“你每天训练，长发有些碍事，这样扎起来是不是方便多了。”
伊薇儿摇晃了下脑袋，马尾在空中飞舞。
“喜欢吗？”
伊薇儿娇羞地点了点头。
“毕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