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海神硬币
接下来的几天，费尔南多用庞培送的钱招兵买马，扩充装备。
很快，一只看似专业的土匪集团就被建立了起来。
这只队伍里，不乏费尔南多当年在西班牙战场上的同袍。他们都曾在塞多留的麾下效力，能够适应高强度的游击作战。
而在此期间，费尔南多也做实了塔里克的卧底身份。
根据连日的观察，他发现塔里克带来的手下里，明显有几个人格格不入。
他们没有匪气，行事利落，连走路姿势都与常人不同。
作为一个曾和罗马军团近身搏斗过的人，费尔南多对这种习惯再熟悉不过了。
这些被罗马训练出来的士兵，具有高度一致的行为模式，简直就像从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一样。
所以他一刻也没有放松对塔里克的戒备，还计划着反过来利用这个卧底，再戏耍庞培一番。
很快，动手的日子就到了。
当晚，这群土匪就近洗劫了海边的一座小渔村，过程异常顺利。
“都给我翻仔细点，不要遗漏任何值钱的玩意！”费尔南多居高临下地招呼着，“把所有人都带过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村民被押送到了一起，土匪们在村子里进进出出，这有条不紊的场面让费尔南多心情愉悦。
但最后，抢劫的结果却不尽人意。从全村的搜刮而来的财物还装不满一辆马车。
看着这些塞牙缝都不够的油水，部下们面色惨淡，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而费尔南多自然也看出了众人没有言说的心思。
“你们在担心什么？”他把刀指向蹲成一片的村民，“把这些人一卖，不都是钱！？”
听到这话，土匪们的信心恢复了一些，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费尔南多继续宣布道：“把老的挑出来杀了，剩下全部捆起来带走。”
没有人会购买年老体弱的奴隶。这些没有价值的商品，留下来只会增加运输成本。
命令一出，众位土匪立刻冲了人群。他们拿着火把左挑右选，而村民们纷纷低着头，避之不及。
最后，在无助的哭喊与挣扎中，十几个老人被无情地拖拽了出来。
处决进行得干净利落。几刀下去，便只剩下了沾满鲜血的屠刀和满地的尸体。
接着，土匪们像打包货品一样，打包着剩下的村民。
工作在紧锣密鼓地展开，费尔南多向塔里克炫耀道：“怎么样大哥，这单活还不错吧？”
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塔里克内心毫无波澜。
“还行。”
费尔南多奸笑道：“那你的脸怎么臭成这样？有心事？”
塔里克抿了抿嘴：“啧，这油水都被你小子吃干净了，老子赚什么？”
“瞧大哥你这话说的。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兄弟发财了，还能不分你点好处？”
塔里克推开了他：“行，那下次要去哪你提前告诉一声，老子也好准备一下。”
费尔南多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意图这么明显，就差把“我是卧底”写脸上了。
这庞培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两兄弟貌合神离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尖锐的吼叫。
紧接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发疯似朝两人冲了过去。
她先是一头撞在了塔里克身上，塔里克往后退了几步。下一秒，小女孩又拽住了费尔南多的右手，随后狠狠地咬了上去。
费尔南多疼得直叫唤，他抓起小女孩的头发使劲一扯，没想到女孩非但没有松口，嘴上的力气还加重了几分。
无奈，他只能一个膝顶重击女孩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女孩失去了咬合能力，她跪倒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看着手臂上清晰红肿的齿印，费尔南多怒火中烧。
他一手抓住女孩细小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你们他妈是干什么吃的！”他对手下训斥道，“连个小畜生都看不住吗？”
这残忍的一幕激起了村民们些许的反抗情绪，但这些待宰的羔羊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似乎小女孩刚才的勇敢行为还不足以作为表率，蠢蠢欲动的众人还需要另一个新的勇士站出来。
而费尔南多的处理办法就简单粗暴多了。
他扫视了一遍村民，当和其中一个男人恰巧对视了一眼后，他找到了目标。
只见费尔南多扬起了头。
“杀了。”
手下也没看清楚老大到底点的是谁，他们随便拖了一个人出来，一刀抹脖。
那个倒霉蛋倒在了血泊之中，吓得周围的人惊叫连连。
死亡的恐惧再一次蔓延开来，村民们的群情激愤彻底烟消云散。甚至还有人在内心责怪起那个女孩，担心她的鲁莽会害死这里的每一个人。
现场的打包工作又如火如荼地展开，这一次，这些羔羊显得更加温顺。
控制住现场的形势后，费尔南多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小女孩。
他手上的力气一直没有减小，瘦弱的女孩被他掐的面色铁青，青筋暴起，止不住地挣扎。
他又把视线移向了一旁的塔里克。
“大哥，她刚刚居然敢撞你，你能忍我都不能忍，”他把女孩抓到塔里克面前，狰狞地笑道。
“来，杀了她！”
此时，塔里克犹豫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而是他的委托人，没有交代能不能屠杀平民。
“老子，向来不杀女人和小孩……”塔里克的借口毫无底气。
看塔里克迟迟不肯动手，费尔南多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大哥你怎么堕落成这样了？连人都不敢杀了，那还是我自己……”
话音未落，一把利刃就穿透了小女孩的胸膛，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身。
塔里克把刀抽了出来，女孩又挣扎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费尔南多把小女孩的尸体随手一丢，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眼里满是惋惜。
“大哥，你下次动手之前能不能说一声？这背心都跟我了好多年了。”
塔里克擦着自己的刀：“老子最听不得别人激老子了。”
正当费尔南多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手下一个名叫米格尔的海盗指着地上提醒道。
“塔里克大哥，你的钱掉了。”
这话吸引了费尔南多的注意。
他朝地上看去，在塔里克脚下，有一枚造型精致的硬币。
不知这枚硬币是被小女孩冲撞时，还是在刚才动手时掉出来的。
又或者，是他故意掉在地上的？
塔里克立马把它捡了起来，费尔南多肯定不能轻易放过这个线索。
“大哥，什么宝贝啊？拿来给我看看呗。”
塔里克看着手上的硬币，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自从被罗马军团俘获之后，塔里克在牢笼里一连被关了二十几天。
他本以为人生已经无望，却在某一天晚上，被突然带到了营帐里。
大帐里坐着两个气度不凡的男人。江湖经验颇深的塔里克一眼就能认出，其中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庞培，而另一个肯定也身份显赫。
正当他还在琢磨的时候，庞培率先开口：“你就是塔里克？”
塔里克冷哼一声：“对啊，老子就是。你是庞培吧？输给你老子没什么好说的，你有什么屁就赶紧放，别耽误时间。”
虽然用词不太文雅，但此人的性格还算直率。
提尔斯对他的印象不算太差：“小嘴这么能叭叭，为什么还要当海盗？”
塔里克嗤笑道：“你们这些屁眼里塞着金钥匙出生的罗马老爷，怎么可能知道老子经历过什么？”
庞培属于素质不详，遇强则强的人。
“那你这个屁眼里塞锁头的混得也不差啊，少给我讲你的可怜人生，为了钱你什么都敢干吧？”
在见面之前，卡西乌斯已将塔里克的情报整理了出来，这是一个为了钱敢玩命的人。
一听到这话，塔里克原本不聪明的脑袋都灵光了起来。
“有生意啊？先说好，我收费可不便宜。”
庞培要的就是这句话。
“钱不是问题，好处也不少，而且事成之后还可以给你在罗马安排工作。”
塔里克两眼放光：“什么活？说来听听。”
庞培对他提的要求很简单。
找到费尔南多假意投靠他。最好能劝降他本人，如果不行，那就劝降他的手下。
只要是主动投降的海盗，庞培都会给他们安排今后的生计。
在协商好价格和其他具体事宜之后，塔里克愉快地和庞培达成了合作关系。
临走之前，提尔斯给了塔里克一个硬币。
这个硬币质地光滑，打磨精致，上面映着银币第纳尔的图案，但似乎是铁质的。
“拿着这个，”提尔斯说道，“这上面带有海神波塞冬的祝福，你一定要时刻带在身上，祝你能顺利完成任务。”
听到这番说辞，塔里克觉得这个硬币的份量都重了不少。
对于一个常年出海的人，这种吉物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而且塔里克听说过提尔斯的祭司身份，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塔里克的思绪回了现在，他绝对不能把这个硬币拱手让出去。
他回过神来：“之前抢来的，铁的，不怎么值钱……”
塔里克说着正要把它收起来，费尔南多却一把抢了过来。
他拿着这个精巧的硬币仔细端详着。
“反正也不值钱，要不大哥就把它送我吧。”
他对这个硬币本身并不感兴趣。但刚才塔里克的一系列举动，让他猜测这是庞培和塔里克之间约定的接头暗号。
塔里克的态度十分强硬：“不可能，赶紧还来！”
他上前几步想强抢回来，费尔南多赶紧往后退去，他的几个手下见状立马围了上来。
看着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兵痞，塔里克审时度势一番，最后只能忍痛割爱。
“行吧，送你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多谢大哥。”
塔里克感觉十分憋屈，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波塞冬大人的宽恕。
而费尔南多的心情却异常舒畅。
自己可以好好利用这个信物，再狠狠恶心庞培一把。
他反复把玩着硬币，突然觉得左手有些疼痛。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掌心里，有一串红色的印痕。
费尔南多很是疑惑，他回想着自己最后抓的东西，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地上已经凉透了的女孩身上。
她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串不起眼的贝壳手串，怪不得搁得自己生疼。
“啧，真是麻烦。”
费尔南多命令道：“米格尔，放火，把这个村子烧了。”
“老大，没这个必要吧……”
费尔南多瞪了他一眼，吓得后者连忙低下了头。
“叫你去你就去，哪他妈来的废话？”
放火是必要的。
谁知道塔里克和庞培，还有没有别的接头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