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伟大的庞培
第二天清晨，恺撒和提尔斯日常在餐桌前相聚。
在听闻了提尔斯昨天的疯狂消费后，恺撒觉得这么些年下来，自己居然没发现这种玩法，简直亏大了。
“你这招可真阴。早说还能这样，我就不找他借钱了。”
提尔斯瞄了他一眼：“那还是你比较缺德。我就是赊赊账，你借了那么多，压根就不打算还吧？”
“我这点心思，都被你看透了。”恺撒放下杯子，慎重其事地面向他，“我怎么觉得，有时候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呢？”
提尔斯能怎么回答？
我连你怎么死的都知道，这点事算什么。
恺撒继续问道：“诶，你昨天这么豪气，有给我置办点什么吗？”
“放心吧，给穷人分发食物的事，是以你的名义进行的。”
“靠谱。”
恺撒有些欣慰，没想到一年前一起制定的方略，这位朋友居然还惦记着。
“不过这段时间我和平民派的交往收效甚微啊。他们的水平和能力都差贵族们一大截，完全找不到一个出色的盟友。”
提尔斯并不意外：“万千平民里，能出几个像盖乌斯·马略这样的人物？”
教育资源垄断的问题自古就有，精英阶层与平民相比有着天然的优势。
出身贫寒的底层民众想要真正地出人头地，简直比登天还难。
“对了，最近我和西塞罗关系还不错，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提尔斯想到这位大律师未来的种种行为，意味深长地评价道。
“我劝你还是跟他保持点距离，这人的政治立场，不太坚定。”
西塞罗现在是罗马城内风头正盛的首席律师，而且有向平民派靠拢的倾向，拉拢他是恺撒近期的首要目标。
现在听到提尔斯的判断，恺撒不由得斟酌了起来。
他刚想问个所以然，一个仆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打扰了，洛尔维斯大人。罗马城北边，一个叫弗拉维斯的木材商人传来口信，说是想请您去他的店铺一趟。”
恺撒疑惑道：“弗拉维斯？就那个专职给神殿提供木材的商人吧，他找你干嘛？”
“不知道。”
提尔斯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按理说，弗拉维斯现在跟自己应该没什么交集了。
恺撒揣测道：“应该是退钱吧，他那货不是没发出来吗？”
“那事祭司团前几天就对接好了，”提尔斯对仆人问道，“传口信的人呢？”
“已经走了，”仆人凑过去，语气神秘，“但是从他的走路姿势来看，可能是个军人。”
闻言，提尔斯马上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弗拉维斯、军人、四车木材，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这是欧斯蒂亚港的那个将军来兴师问罪了。
忙了这么多天，提尔斯差点就把这个小尾巴给忘了。
抢了人家的货，总得有个交待吧。
他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不久后，提尔斯和伊薇儿出现在了弗拉维斯的店铺前。
太阳已经升起，但街道上却十分安静，这家平时没有货都要开门的木材店，此刻正紧闭着大门。
此情此景，让提尔斯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轻轻推开房门。
一进屋，就看见弗拉维斯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
此刻的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样。暗红的血迹遍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地板上还散落着几颗醒目的黄牙。
见到提尔斯到来，弗拉维斯喜极而泣。他挣扎着爬到提尔斯脚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洛尔维斯大人……救我……”
提尔斯确认着他的伤势。在发现这些伤并不致命后，才抬眼朝屋内望去。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魁梧的男人正坐在桌子后方，他的身后还站着四个穿戴整齐的罗马士兵。
此人身着轻甲，肩上挂着红色的半身披风。他的眼神锐利而深邃，分明的脸部线条如同雕塑家倾心雕琢而成的一般，那冷傲的表情彰显着他的不可一世。
久经沙场的气质、秀色可餐的容貌，那如雷贯耳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庞培·马格努斯。”提尔斯呼喊着他的称号。
这个称号意为“伟大的庞培”。
这是庞培25岁那年，在荡平北非的凯旋式上，苏拉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赠予他的。
此前使用过这个称号的，仅亚历山大大帝一人。
而庞培始终觉得，自己现在的功绩还不足以匹配这样的殊荣，所以目前还没有以此自称。
但现在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他，还是有些心花怒放。
他忍着上扬的嘴角，表情依旧严肃：“洛尔维斯大人见过我吗？之前我办凯旋式的时候，你应该还窝在加的斯吧。”
提尔斯料想庞培应该是对自己调查过一番。
“没有，但听说过阁下的功绩。”
提尔斯指着地上的弗拉维斯继续发问：“既然是伟大的庞培将军，那我就要问问了。阁下为何滥用私刑，难道只是因为他缄默不语吗？”
庞培冷笑：“我们一到，这人就把所有事情交代了。”
提尔斯不解：“那为什么还要打他？”
“不打两下，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对于庞培的不择手段，提尔斯也算是亲眼见识了。
“找我有何贵干？”
“就是想问问阁下，你那四车橡木是哪来的？我快把他打死了都没问出来，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种穷兵黩武的武夫，手上应该没有掌握证据，否则就直接动手了。
“此事恐怕与阁下无关吧。倒是你，无缘无故伤害公民，可知已经触犯了罗马法律？”
庞培满脸无所谓：“算了，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招供的。给我拿下！”
接到命令后，他身后的三个士兵气势汹汹地朝提尔斯走去，伊薇儿见状立刻迎了上去。
这三个老兵跟着庞培南征北战，自然没把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
他们准备直接推开这个挡路的家伙，刚一伸手，就被伊薇儿精准地拿捏住了关节。
下一刻，三声清脆的骨裂传来，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惨烈的哀嚎。
副将拉比埃努斯见状，直接拔剑冲了上去。在保持住一定的距离之后，他的攻势丝毫破绽。
伊薇儿被动地闪躲着拉比埃努斯的挥砍，一路退到了提尔斯身边。
拉比埃努斯见伊薇儿退无可退，立即高举短剑，迎头下劈。
这时，提尔斯抓住伊薇儿的肩膀，把她拉到了一边。
就在刀刃快要劈到提尔斯的头顶时，拉比埃努斯突然停下了动作，那把利刃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
提尔斯赌得没错，这人敢对一个毫无价值的女人下死手，但对于自己的祭司身份，还是有所忌惮的。
趁这个空档，提尔斯把匕首塞到了伊薇儿的手里。
伊薇儿拔出短刀，迅速绕到拉比埃努斯身后。
拉比埃努斯立马回身招架，但此时闪着寒光的匕首正直冲着自己的心脏而来。
身经百战的拉比埃努斯一边后仰，一边向上挥舞短剑，准备截击伊薇儿的刺杀。
骗出了他身位的空档，伊薇儿收回右手躲避挥砍，顺势将左手上的手镯砸向他的脑袋。
黄金与头盖骨发出激烈的碰撞声，拉比埃努斯应声倒地。
眼前的一幕让庞培大为震撼，他没想到提尔斯身边的这个小姑娘身手如此灵巧。
事到如今，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
只见庞培站起身，从容地拔出短剑，那杀气腾腾的架势预示着一场血战即将到来。
展示完实力后，提尔斯也有了谈判的筹码。
“好了，庞培将军，我知道你把我当成克拉苏的人了。”
庞培把剑对准提尔斯：“终于承认了，说吧，克拉苏到底想干嘛？”
提尔斯也很无奈，这就是被迫站队的恶果。
他伸出两根手指，郑重地声明道。
“第一，我不是克拉苏的人；第二，你带我去大营看看，我帮你解决木头的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