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落子无悔
看清现实后，艾莉娅只能认命。
“请大人吩咐。”
提尔斯不慌不忙地提出了要求。
“我只要你们一起指认诺娜与克拉苏的不正当关系。你作为贞女之首，想必可以团结其他贞女。而且这本来也是事实，你们不必有负罪感。”
艾莉娅有气无力地问道：“就，只是这样吗？可是大人，木材该怎么办？”
虽然这个问题很务实，但提尔斯并不想直接回答她。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提尔斯争取贞女的支持，是为了拿到威慑克拉苏的筹码。
在这个女性普遍不能参与公共事务的时代，维斯塔贞女是一种特例。
她们不用接受父权的约束，有较高的社会地位，而且还可以出庭作证，法庭对于贞女的证言采信度极高。
诺娜就是这个制度的受益人之一。
提尔斯翻阅贞女的言行档案时，发现她非常热衷于行使这个权利，出庭的频率之高让人瞠目结舌。
一些板上钉钉的案子，就因为她的证词变得扑朔迷离，最后甚至导致了改判。
经过仔细的研究，提尔斯发现了很多这样的案例。
诺娜能把男女的通奸，歪曲成男方对女方的强奸，那声泪俱下的控诉让女方被无罪释放，还获得了经济赔偿；
她还能把未收到救济小麦的穷人，扭曲成贪婪懒惰的恶人，不仅让他应有的福利泡汤，还让他多交了许多罚款。
这一桩桩案子看得提尔斯触目惊心。
想来克拉苏能找这个贞女合作，也是看重她经常污蔑别人的习惯吧。
“你明天撰写一份告发诺娜的证明文件，然后签上你们五个人的名字，中午之前交给我，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明白……”
事到如今，艾莉娅也只能相信这个祭司的话了。
但她依旧忧心忡忡：“洛尔维斯大人，木材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的这些事情……？”
艾莉娅欲言又止，她显然是想知道提尔斯之后会怎么处置她们。
提尔斯明白她的担忧：“好在你们的诬告计划并没有付出实践，如果你能迷途知返，保证以后不再惹是生非，这些事情我会既往不咎。”
为了稳住这个证人，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说。
“感谢大人。”
艾莉娅如释重负，她正欲起身离开，这时，伊薇儿突然警觉了起来。
只见她翻身捡起地上的匕首，随后一个箭步夺门而出。
“怎，怎么了？”艾莉娅不知所措地问道。
紧接着，神庙外传来了刀剑互砍的声音。在雨点般的金属碰撞结束之后，是接连不断的惨叫。
艾莉娅从未见过这种阵势，那些恐怖的声音吓得她瑟瑟发抖。
片刻之后，周围安静了下来。只见伊薇儿一脚踹开大门，拖着一个男人走进殿中。
那人的右肩上扎着一把匕首，血液不断从伤口渗出，地上被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当艾莉娅看清伊薇儿手上的东西后，她吓得大叫了起来，接着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伊薇儿把那人拖到了提尔斯面前，随后用膝盖顶住男人的背，骑在他的身上，右手紧紧攥住了匕首的刀把。
“主人，外面一共来了四个，这是唯一的活口。”
提尔斯打量了他一番。那个男人身穿布衣，鼻青脸肿，五官因疼痛而挤在一起，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提尔斯蹲下来，对那人问道：“克拉苏的人？”
那人疼得直喘粗气，还没来得及回答提尔斯的问题，伊薇儿手上一发力，把刀插向了更深的地方。
大殿里回荡着持续不断的哀嚎，这次，提尔斯等那人喘匀了气才会问出下一个问题。
“克拉苏给你们交代了什么任务？”
为了避免更深的痛苦，那人只能断断续续地交待。
“大人说……如果您回了恺撒家……就不管，如果您来了神庙……要探听您的计划。”
提尔斯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显然克拉苏已经预判了自己今晚的行动，否则不会下达这样的指示。
“大人，大人，”那人继续哀求，“您不能杀我，我听克拉苏大人说，如果我们彻夜未归，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您放我回去，我一定不会泄漏您的计划。”
听到这话，提尔斯为他的愚蠢感到可悲。
人在临死时往往会因为惊慌而丧失理智，从而错过许多生还的机会。
这么明显的欲盖弥彰，不知他到底是在求生，还是在求死。
提尔斯叹了口气。
“伊薇儿。”
接到指示的伊薇儿，兴奋地拔出了那人肩上的匕首。
似乎是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那人顾不上疼痛，绝望地喊着。
“不！不要！为什么！？”
他拼命地抬起头，想要知道答案，却只看到了提尔斯无情的背影。
“这个问题，留着去地狱慢慢思考吧。”
一道寒光闪过，地上只留下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目睹了全程的艾莉娅脑中一片空白，她没想到这个表面上稳重谦和的祭司大人，对待异己竟能如此冷血又残忍。
如果自己不按照他的指示办事，下场只会跟这人一样惨烈。
“回去吧，记得我交代你的事。”提尔斯头也不回地说道。
惊魂未定的艾莉娅已经麻木。
“遵……遵命。”
听着她颤抖的声音，提尔斯知道这个杀鸡儆猴很有效果，艾莉娅应该会尽心竭力地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
但提尔斯现在更担心的，是克拉苏的动向。
他既然能派人来探听情报，就说明已经猜到了自己今晚会有所行动。
而且刚才那个暗桩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克拉苏是见识过伊薇儿的实力的，自然早就想好了无人回去复命的情况。
如果他提前布局，有所防备，自己又该怎么接招呢？
从这一刻开始，棋子已然落下，对弈的双方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这盘棋的输赢，将在一天之内见到分晓。
提尔斯转身看向伊薇儿，后者信任的眼神给了他些许底气。
“主人，我们一定会赢。”
“在此之前，先处理一下现场吧。”
这个夜晚，过于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