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罗马人的餐桌
恺撒家的早餐一向比较简单。作为致力于履行公民义务的良好市民，节俭被视为一种光荣的美德。
所以提尔斯往往只能靠一点面包、水果和牛奶，来抵过上午漫长的工作。
而最近，他与恺撒总是早出晚归，所以见面的时间基本都在餐桌上。
“哦，所以说是这两个人明争暗斗，结果导致你忙得焦头烂额？”
听完提尔斯的推论，恺撒有些幸灾乐祸，
提尔斯叹了口气：“对。”
“我觉得你一定有一句精辟的话语来概括这种情况，就是你平时的那种新文体。”恺撒兴致勃勃。
提尔斯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总感觉他的话有点阴阳怪气。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妙啊！”
恺撒总是为他妙语连珠的比喻赞叹不已。
打趣完，他认真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找他们买点就是了。闹归闹，这两个人总不至于连圣火都不管了吧。”
恺撒却轻笑一声：“我的朋友，你太不了解他们了。庞培一向固执己见，不好说话；克拉苏此前和你结过梁子，他这个时候不敲你一笔就不错了，还能帮你一把？”
提尔斯放下橄榄，心想也是。
虚荣自傲的庞培正在打造战船，肯定不愿意交出物资；而一毛不拔的克拉苏就更不可能做亏本买卖了。
恺撒又细品了一番，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木材在往两个方向集中的？”
提尔斯处变不惊，淡淡地回答道。
“查到的。”
“那你有亲眼在欧斯蒂亚港看到庞培？还是在东边的山谷里看到克拉苏？”
“那倒没有。”
恺撒环抱双手，低头沉吟：“那这事有些蹊跷啊。”
“怎么说？”提尔斯好奇起来。
“如你所言，庞培封锁港口造船，是为了来年清剿海盗。但等他完成准备工作，把提案往元老院一交，想都不用想，那些老头肯定一致反对。”
“是啊。”
提尔斯点头，因为历史也确实会这样发展。
根据苏拉设定的体制，执政官的任职年龄在42岁以上，此时的庞培年龄还不够。
上次让他出任执政官已是破例，如果再把如此大的权力授予庞培一人，那就意味着苏拉建立的贵族共和体制名存实亡。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克拉苏知道庞培在干嘛，直接捅到元老院去不就好了？还需要暗中使绊子？”
提尔斯也低头沉思起来，这确实是他未考虑到的地方。
自己的这番推论完全是建立在，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基础上。
如果克拉苏的目的只是和庞培对着干，那显然直接告发庞培最有效率。
恺撒总结道：“我觉得此事慎重一点比较好。你先确认一下西边是庞培，东边是克拉苏，再做打算也不迟。”
恺撒说完放下酒杯，而此时提尔斯已是计上心头。
“谢谢提醒。”
说完，他带着伊薇儿往门外走去。
“这就计划好了？”
提尔斯轻笑道：“是啊，没想到你昨天给我提的两个方法都用上了。”
恺撒瞬间心领神会：“要不我借你点人？”
“不用，我有伊薇儿就够了。”
“也是啊。”
恺撒又解下自己的佩刀，朝伊薇儿丢了过去。
“拿着，你应该用得到。”
伊薇儿虽然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当她抽出那把精美的匕首时，刀身闪烁的寒光让她爱不释手。
“好刀。”她由衷地称赞道。
“喜欢就送你了。”
提尔斯莫名觉得有些暖心，接着，他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
“走了。”
“小心一点啊，可别死在路上了。”
恺撒家的早餐向来简单，因此结束得也干净利落。
但住在罗马城北侧的木材商人弗拉维斯，情况却是大相径庭。作为富裕阶级，他的心中丝毫没有传统美德可言。
在享受完丰盛的早餐后，他一如既往地来到了自己的店铺。
虽然最近没有生意可做，但该开张还是要开的，否则会让别人觉得店铺已经倒闭了。
当弗拉维斯哼着小曲儿推开门时，屋内的场景让他一度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洛……洛尔维斯大人，您怎么在这？”
弗拉维斯像看到鬼一样浑身发抖，他压抑着想要逃跑的冲动，因为现在跑了只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提尔斯坐在弗拉维斯的座位上，笑容友善。
“弗拉维斯啊，吃个早餐都能吃那么久，还挺会享受生活的嘛。”
弗拉维斯赔着笑脸，额头上的汗珠已然滑落下来。
“是我的问题，劳烦大人久等了。下次大人要到访还请提前知会一声，我一定好好准备，迎接大人。”
“行了，别废话了，跟你说正事，”提尔斯的语气严肃起来，“那个神秘商人，你还能不能和他搭上线。”
弗拉维斯欲哭无泪：“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
“如果你说你有四车上等橡木要出售，他会来联系你吗？”
弗拉维斯眼珠一转：“应该，会吧。但是我不确定他还需不需要，而且我也没货了啊。”
“你只需要把消息放出去，引那个人来就行，木材我会搞定。给你一天时间，今晚之前务必办妥。”
“一天？”弗拉维斯讶异地喊道。
“有问题？”提尔斯瞪了他一眼。
弗拉维斯立马低下头来：“没，没问题。”
“行，抓紧时间。”
吩咐完，提尔斯起身朝门外走去，离开前还不忘叮嘱他。
“弗拉维斯，别耍花招，你欠祭司团的账还没平呢。”
安排妥当之后，提尔斯带着伊薇儿，策马往北边的山地奔去。
一整天，弗拉维斯都怀着忐忑的心情，散布着自己手上有橡木的消息。
终于在傍晚时分，再次收到了那个神秘商人的匿名信。
那人让他把橡木装好车，送到东边的维弥纳门外，钱款将在确认收货后支付。
而晚些时候，提尔斯也带着他劫持的四车橡木回来了。
一番准备之后，弗拉维斯按照计划将橡木送出了城门，随后迅速离开了。
过了一会，四个躲在树林里的男子走了出来，领头的男人体格健壮，尖嘴猴腮。
只见他缓缓来到马车旁边，拉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一一确认之后，他吩咐手下驾着马车，整齐地排成一列，往东边赶去。
提尔斯和伊薇儿此时正藏在倒数第二辆马车上。
他们事先将木头处理了一番，搭成了一个中空的正方体，中间刚好可以容纳下两个人。
马车一路颠簸，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身体接触。
伊薇儿红着脸，借着抖动的机会，疯狂往主人身上蹭。
四周弥漫着橡木独特的气味，而耳边环绕的，是主人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提尔斯并不抗拒这样的接触，那紧实的肌肉和某部位传来的柔软触感，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享受。
只是这上下颠簸的幅度过大，难免有些晕车。
这段不长不短的旅程，让两人都印象深刻。
很快，马车来到了目的地，提尔斯透过缝隙往外查看。
山谷外围有守卫森严的哨卡，山谷中央，大批木材被整齐地分堆摆放，周围遍布水缸，不时还有侍卫在四处巡逻。
四辆马车停在了一个堆放点旁，接着就有几十个奴隶前来卸货。
那几个驾车的人把马车停好后就匆匆离开了，现在只有一个拿着鞭子的监工在现场监督。
等到卸货工作来到第三辆马车时，一个奴隶搬开了最上面的木头，不由得发出了惊叫。
在场的其他人都向他看去，监工此时大声呵斥道。
“看什么看！赶紧干活！“
随后，他气冲冲地踹了一脚那个惊叫的奴隶，让他赶紧滚去继续工作。
那个奴隶也不敢说话，连忙捡起地上的木材，而其他人也低下头忙碌起来。
稳定住现场的情况后，监工才慢慢走到马车旁边。
当他踮着脚试图往里查看时，眼前瞬间一黑。等到视线恢复，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小树林里。
一个赤瞳少女正踩在他身上，而她身后还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男人。
“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提尔斯语气冰冷：“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废话。”
“你的主子是谁？”
监工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语气依旧嚣张跋扈。
“我警告你，赶紧放了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啧，”今天的提尔斯显然没有耐心，“就一定要嘴硬一下是吧？”
“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要是敢动我，你就死定了！”
提尔斯无奈地摇摇头，只能换个方式继续询问。
事实证明，没人能扛得住大记忆恢复术……
夜幕降临，忙碌了一天的罗马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罗马人的晚餐向来比较丰盛，但此刻面对一桌美味佳肴，恺撒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
他静静地坐在桌前，等候友人回来。
月上枝头，提尔斯终于推门而入。
“回来了？”
“累死了。”提尔斯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恺撒招呼道：“那就快点吃饭吧，伊薇儿，你也来。”
三人吃了点东西后，恺撒问出了那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怎么样？”
提尔斯放下叉子，郑重地说道：“就是克拉苏。”
恺撒皱起眉头：“不应该啊，他琢磨什么呢？”
“总之已经确认了，”提尔斯拿起杯子，“现在的问题是，去哪找他？”
恺撒微微一笑：“那这就很简单了。”
第二天一早，克拉苏坐在别墅的餐厅里，享受着早餐。
当他听到来自恺撒的消息时，嘴里正在咀嚼的食物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确定没听错？”
“绝对没有，大人。”仆人笃定地说道。
克拉苏叫退了仆人，擦了擦嘴。
心中仍然不可思议：“那小子居然会还钱了？难道罗马要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