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困永和宫
第二日她们的马车离开雍王府,驶向紫禁城,坐在马车上的宋若有捏起胸前挂着的玉佩,想起了胤禛刚才的话语。
出发前,胤禛亲自前往宋若有的寝殿,赠与她一块上等的玉牌,叮嘱她说:“若有,心言身子不好,你多照顾她,若遇到难处,皇姐就在宫里,你可以去找她帮忙。”
宋若有收回思绪,望向端坐在主位的年心言,心里十分落寞,王爷竟对她那么好。
一弦和玥雯跟随着年心言和宋若有一起进了永和宫,思琪姑姑亲来相迎。
“年福晋,宋格格,里面请。”思琪把她们引入了偏殿。
“思琪姑姑,娘娘的病可要紧?”年心言担忧地问。
“年福晋宽心,娘娘的病已经好转。”思琪亲自给年心言到了一盏茶,“娘娘说让你们先在此处住下,娘娘想见你们的时候,自会找见。还有,娘娘特意叮嘱,宫里人多口杂,你们无事就不要出永和宫。”
“这不是软禁我们吗?”宋若有脱口道。
“宋格格何出此言?”思琪面露不悦之色。
年心言拉了拉宋若有的衣袖,对思琪说:“姑姑,我们知道了,若娘娘有什么需求,我们二人随时恭候。”
思琪离开的时候还对门口的太监说了几句悄悄话,就扬长而去。
“福晋,难道娘娘是诈病,她想用我们,牵制王爷?”宋若有压低声音说。
“嘘!”年心言把宋若有拉到离门口较远的位置,“姐姐这些话,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出口,这里是皇宫,不能多说话。”
宋若有点点头,又问:“那我们怎么办?”
“没事,我们是奉旨入宫侍疾,德妃娘娘不敢把我们如何。”年心言拉着宋若有坐到床榻上,“既来之则安之,我们静观其变吧。”
半个月后,仍不见年心言她们回来,胤禛心急如焚,便进宫给额娘请安,想要一探究竟。
永和宫内,德妃早已等候多时,思琪引着胤禛进入殿内,德妃正半倚在床榻上念着一本佛经。
“儿子见过额娘。”胤禛跪下道。
“稀客,要不是我把你的侧福晋叫来,还见不到我儿子呢。”德妃言语一如往常般犀利,看来真的是装病,
“儿子每次来,额娘总是不悦,儿子为了让额娘欢悦,才少来给额娘问安。”胤禛说,“看额娘面色红晕,想来病也大好了,额娘可否让年氏和宋氏跟儿子回去。”
“那就让宋氏跟你回去吧。”德妃淡淡地说,“年氏性格恬静,额娘喜欢,就让她再陪额娘一段时间吧。”
“额娘,年氏身体不好,儿子怕……”
“难道额娘会苛待你的侧福晋?”德妃气急地把佛经丢在一边,“老四,你一向不近女色,这会儿怎的为了一个区区侧妃,违拗额娘的心意。”
“额娘生病,一向都是让老十四的妻妾服侍,额娘一向不喜我和我的一切,如今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胤禛直截了当地问。
“你这是在质问你的额娘吗?”德妃站起身,指着胤禛,“你可真是额娘的好儿子啊。”
“但额娘有把我当儿子吗?”胤禛反问道,“这么多年了,儿子过得好不好,您都不问一句,儿子被刺杀,生命垂危,就连荣妃娘娘都托皇姐问候一句,可我的亲额娘呢?”
“你不是一直说你是孝懿皇后的儿子吗?”德妃坐了下来,冷冷道,“胤禛,在额娘心里,温宪和老十四才是额娘的孩子,而你从一出生就被抱走了。”
听到德妃这番话,胤禛两眼一黑,双眸蓄满泪水:“原来,额娘不要我了,既然如此,你我就该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为难我的侧妃?”
“现在太子之位空悬,只要你承诺,帮你十四弟坐上这个位置,额娘就马上放了年心言。”德妃说,“你可千万别骗我,说你无意争储。”
“额娘,您就非要咄咄逼人吗?”胤禛蹙眉道,“非要把你我之间残存的母子之情消耗殆尽么?”
“我承诺你,将来,你十四弟登位,你便是最尊贵的亲王。”
“额娘筹谋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太子被废了。”胤禛冷言道,“太子被废,与额娘也脱不了干系。”
“大胆,你竟敢污蔑额娘!”德妃打了胤禛一个耳光,“胤礽有今日,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那如此,额娘为何要气急?”胤禛冷言道,“这个承诺我不能给额娘,十四弟能不能当太子,全凭他的本事了。”
说罢,胤禛扬长而去。
胤禛走后,思琪带着年心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都听见了?”德妃瞟了一眼年心言,“我总以为胤禛高看你一眼,现在看来,你在胤禛眼里什么也不是。”
年心言什么也没说,冲德妃淡淡一笑,心里反而很高兴,如果胤禛困顿在儿女情长里,他就不是自己欣赏喜欢的胤禛了。
“那好,那你就在本宫这里,等胤禛什么时候想明白了,等他来接你回去。”德妃躺回床榻之上,一边把玩着玉如意,一边说。
“儿臣遵命。”年心言附身道,便下去了。
思琪望着年心言的背影,这半个月来,年心言在永和宫伺候德妃无微不至,还亲自下厨给德妃做各种药膳,这一切,永和宫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
往昔十四福晋来伺候,最多就是侍奉汤药,陪着德妃聊聊天,从未做过如此精细的活计。
年心言虽出身在高门大户,却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脾气秉性,她情绪稳定,待人谦和。
思琪俯下身子,为德妃按摩着膝盖,喃喃道:“娘娘,您就让年福晋回去吧!您和四爷闹僵,对十四爷只怕更糟。”
“思琪,连你也……”德妃一脸不可思议,“连你也被她俘虏了?”
“娘娘,奴婢只是觉得,四爷毕竟是您亲生,闹成这样您心里也难过。再说,皇上一向宠爱十四爷,对四爷冷淡,你实在不必如此。”思琪恳切道。
“其实,本宫不过未雨绸缪罢了。”德妃疲惫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老四心机深沉,老十四决计斗不过他,本宫不得不为他打算。本宫棋差一招,如果让老十四娶了年氏,他就会得到年家的支持。”
“娘娘,十四福晋性格刚烈,断断容不下像年福晋这样柔顺的侧室。”思琪道。
“再让她和宋若有在永和宫住半个月吧,就当给老四一个教训。”德妃终于松了口,她仔细一想,思琪的话有一定道理,论皇上的喜爱,老四没有胜算。
胤禛从永和宫出来,直奔养心殿,他本想让皇上下旨让心言出宫,可刚走到养心殿门口,他便迅速停住,这样不妥。拿皇阿玛压额娘,只会让额娘更反感,更会迁怒心言。
一回头,胤禛遇上了荣宪公主,荣宪下了轿子,朝他走来,胤禛抱拳道:“见过皇姐。”
“昨日我去德妃娘娘宫里,见到了心言和若有,心言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荣宪从袖子里一张字条。
胤禛接过展开一看,字条上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写道:王爷,见字如面,妾与宋姐姐安好,勿念。
胤禛感慨地把字条收在怀中,唏嘘道:“皇姐此物,比什么都重要,谢过皇姐。”
“胤禛,有时间陪我去御花园逛逛吗?”荣宪问。
“皇姐,请。”
二人来到御花园,瞬间勾起了年少时美好的记忆。那时候荣宪,太子,胤禛,温宪经常聚在一起打闹,那时候无忧无虑,虽然怕额娘责骂,但心是自在的。
只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昨天我去看了胤礽,他很沮丧,日日醉酒。”荣宪怅然若失地坐在石凳上。
“现在除了皇姐,也没人去看二哥了。”胤禛说。
“难以置信,这二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荣宪蹙眉道,“他可是皇阿玛最疼爱的太子,大清国的储君,怎么会这个下场?”
“就因为他是太子,觉得可以肆无忌惮地挑战皇阿玛。”胤禛说,“皇姐不知道他所作所为,每一件都伤透了皇阿玛,才会说他生而克母。皇阿玛能留他一命,已经很勉强了。”
“你觉得胤礽还有翻身的可能吗?”荣宪直截了当地问,她时时刻刻都在观察胤禛的表情。
胤禛却一脸云淡风轻,他仰望着天空:“我觉得二哥现在这个状态挺好的,至少没人再害他。太子位是他的枷锁,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挣脱这个枷锁。”
“胤禛。”荣宪轻唤一声,走进胤禛,伏在他耳畔,低声说,“如果你当上太子,我希望你能善待我额娘。”
“皇姐何出此言?”胤禛大惊,“我何德何能,能登上那个位置。”
“皇姐说如果!”荣宪重申一遍,“胤祉是个不能依靠的人,我又远嫁,额娘无依无靠,我不得不未雨绸缪。”
“皇姐放心,荣妃娘娘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不管我将来身处何位,我都会照顾她。”胤禛笃定地说。